第402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53夏冬春

雍正的脸色沉了沉，伸手想去碰她的脸，却被她偏头躲开。

“那时是朕考虑不周。”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懊恼，“华妃性子烈，朕是怕当场发作，反倒让你吃更多亏。”

“吃亏？”夏冬春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了下来，大颗大颗砸在席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皇上可知‘一杖红’是什么滋味？”

她猛地掀开被子，转过身面对着他，白皙的小腿上，一道浅粉色的疤痕蜿蜒过膝盖，在烛光下格外刺眼。

“那日华妃娘娘让人把臣妾按在长凳上，板子一下下落在身上，血顺着裤腿往下淌，染红了半块青砖。“

”臣妾疼得快死过去了，嘴里喊着‘皇上救我’，可您在哪呢？”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滴在胸口的亵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您在养心殿批奏折，还是在碎玉轩陪莞贵人？臣妾被抬回府时，浑身没有一块好地方，太医说再晚半个时辰，这条腿就废了！”

雍正的喉结滚了滚，伸手想去碰那道疤痕，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猛地攥成了拳。

他记得那天，是甄嬛在他面前说，夏冬春在长街辱骂低位嫔妃，还说“我兄长是夏威”，言语间尽是张扬。

他那时正烦着前朝的事，听了便只当是夏冬春恃宠而骄，没成想……

“是甄嬛。”夏冬春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他肉里，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眼底却烧着一簇火。

“是她故意在华妃面前说臣妾坏话，说臣妾仗着皇上的恩宠，连皇后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华妃本就与皇后不对付，听了这话能不气吗？她是拿臣妾撒气，是给皇后难堪啊！皇上您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掉得更凶了，抽噎着往他怀里撞：“您就是偏心！您喜欢甄嬛那样的，看似温婉，实则一肚子算计“

”喜欢华妃那样的，家世显赫，能帮您稳固朝局。臣妾呢？臣妾除了这身子，还有什么？”

她猛地推开他，抓起枕边的帕子胡乱擦着脸，却越擦越花。

“您对臣妾好，不过是因为臣妾新鲜，是这深宫里少有的‘野’性子。可等您腻了，臣妾的下场只会比被杖责更惨！”

“胡说！”雍正厉声打断她，可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声音又软了下来。

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按住她挣扎的身子。

“朕何时腻过你？朕就没忘过你。”

他的手掌抚过她颤抖的后背，声音发哑：“华妃那里，朕明日就让她给你赔罪。甄嬛……朕也会敲打她，让她安分些。“

”你要什么赏赐？黄金？珠宝？还是让你兄长升几级？只要你去圆明园，朕都给你。”

“臣妾什么都不要！”夏冬春在他怀里哭得更凶，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臣妾只要留在夏府，在自己家这一方小院，至少夜里能睡个安稳觉！皇上要是真疼臣妾，就别逼臣妾去那个吃人的地方！”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像沾了露水的蝶翼。

“皇上，您就当可怜可怜臣妾，好不好？臣妾怕了，真的怕了……那天被打板子的时候，臣妾以为自己要死了。“

”心里想的全是，要是能回夏府，哪怕当一辈子庶民，也不要再进那宫门……”

雍正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

他见过她张扬的样子，见过她得意的样子，甚至见过她撒泼耍赖的样子，却从未见过她这样绝望的哭法，仿佛要把这辈子的委屈都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