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心心复心心30 安陵容

"皇上...要奴才去通报吗？"

雍正没有回答。

他看见窗纸上映出一个纤细的身影——安陵容正在梳头，动作轻柔缓慢。

烛光将她的侧影投在窗棂上，如同一幅水墨仕女图。

"不必了。"雍正最终说道，声音沙哑。

苏培盛暗自松了口气，却见皇上突然迈步向前，惊得他差点喊出声来。

雍正走到距离偏殿三丈远的梧桐树下便停住，这个位置恰好能看清窗内情形，又不至于被发现。

安陵容似乎刚沐浴过，长发如瀑垂在腰间。

她拿起枕边的长命锁，在烛光下端详片刻，然后轻轻贴在胸口。

雍正呼吸一滞，那锁链上还沾着他的血。

"她...一直戴着？"雍正低声问。

苏培盛这才明白皇上在看什么："回皇上，安常在自得了这锁，日夜不离身。"

雍正喉结滚动，想起白日里安陵容行礼时，衣领间若隐若现的细链。

原来那时她就贴身戴着...

窗内，安陵容忽然转头看向窗外。

雍正下意识后退半步，隐入树影。

她当然看不见他，但那眼神却让他心头一颤，不再是往日的怯懦，而是一种...他说不上来的东西。

"回吧。"雍正突然转身。

苏培盛连忙跟上："皇上不去看看安常在了？"

"看了又如何？"雍正冷笑，"朕是皇帝，却连..."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苏培盛不敢接话，只默默跟着主子往回走。行至御花园时，雍正突然问道："你说，朕若现在召幸安常在，华妃会如何？"

苏培盛腿一软："这...华妃娘娘她..."

"会撕了她。"雍正替他说完，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朕是天子，却连一个女子都护不住。"

这话太重，苏培盛扑通跪下："皇上息怒！"

雍正仰头望月，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照出眼底的挣扎。

许久，他长叹一声："传旨，明日以皇后名义赏延禧宫云锦两匹，南海珍珠一斛。"

"是。"

"再..."雍正顿了顿，"让内务府把安常在的份例提到贵人标准，就说是...皇后体恤她体弱。"

苏培盛暗自咋舌。

这已是明目张胆的偏爱了，虽借了皇后之名，可后宫谁不是人精？华妃早晚会知道...

回到养心殿，雍正辗转难眠。

他索性起身，从暗格中取出一卷画轴。

缓缓展开，是柔则的笑颜在烛光中栩栩如生。

他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对旁人动心，可如今...

画中人的眉眼渐渐变成了安陵容含愁带怯的模样。

雍正猛地合上画卷，胸口剧烈起伏。

他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帝王眼下青黑，胡茬微显，哪还有半点九五之尊的威仪？

"荒唐！"他对着镜中的自己低骂着。

可当晨起时，雍正做的第一件事却是询问："安常在用过早膳了吗？"

苏培盛刚从小太监那里得了消息："回皇上，安常在天未亮就起了，在院里练嗓子呢。"

"什么？"雍正手中朱笔一顿，"她身子才好..."

"安常在说..."苏培盛吞吞吐吐，"说既蒙圣恩晋了位分，就不能再...再丢人了。"

雍正胸口一阵发闷。

他想起安陵容被华妃当歌伎使唤的场景，那嘶哑的嗓音，颤抖的身躯...

如今她拼命练嗓，是怕再被羞辱吗？

"传太医每日去请平安脉。"雍正沉声道，"再让御膳房每日送一盏血燕过去，就说是...皇后赏的。"

"嗻。"

早朝上，年羹尧再次奏请增派粮草。

雍正冷眼看着他滔滔不绝，忽然打断："年将军，朕记得令妹华妃素爱音律？"

满朝寂静。

年羹尧额头渗出冷汗："回皇上，华妃娘娘确实...略通音律。"

"略通？"雍正轻笑，"朕看是精通才对。前日还听她指点安常在唱曲，很是...用心。"

年羹尧脸色大变。

皇上这话分明是警告！他慌忙跪下："华妃娘娘鲁钝，若有冒犯..."

"年将军紧张什么？"雍正语气忽然转柔，"朕只是随口一提。至于粮草...准了。"

这一打一拉，让年羹尧后背全湿。

退朝后，几个大臣交换着眼色——皇上今日特意提起安常在，莫非...

消息很快传到后宫。午时刚过，剪秋就匆匆进了景仁宫正殿："娘娘，出事了。"

宜修正在修剪一盆兰草，闻言头也不抬："慌什么？"

"皇上在朝堂上当众提起安常在，年将军吓得当场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