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心心复心心21 安陵容

寅时三刻，甄嬛已立在养心殿外。

晨露沾湿了她藕荷色的裙角，膝盖上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

苏培盛悄悄递来一个眼神，示意皇上心情不佳。

"莞贵人，请随奴才来。"

殿内龙涎香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

雍正端坐在紫檀案后，朱笔在奏折上划出凌厉的痕迹，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甄嬛轻移莲步上前，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嗯。"雍正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指了指砚台。

甄嬛会意，挽起袖口开始磨墨。

她特意用了七分力道，这是雍正最喜欢的墨汁浓稠度。

墨条与砚台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一个时辰过去，雍正批完一摞奏折，太监立刻又搬来新的。

甄嬛的腕子已经酸得发颤，却不敢停下。

她悄悄抬眼，只见皇上眉头紧锁，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西北军报。"

雍正突然开口，甄嬛一惊，差点打翻砚台，却见他只是自言自语，"年羹尧要增调三万石粮草..."

甄嬛屏住呼吸。

这是华妃的兄长在借军需之事试探圣意？

她正思索，忽见皇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指节分明的手背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划伤的。

"皇上您的手..."她忍不住轻呼。

雍正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陌生得令人心寒："无妨。"

三个字，冷得像冰。

甄嬛顿时噤声，低头继续磨墨。

墨汁渐渐晕开，如同她心底漫开的苦涩。

曾几何时，雍正会为她画眉点唇，会因她手指上的一道小伤口心疼半天。如今...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怡亲王胤祥匆匆进来，瞥见甄嬛时明显一怔。

雍正摆手示意无妨："说。"

"天津卫来报，安..."胤祥突然刹住，改口道，"那批丝绸在运河上遭了水匪。"

雍正手中朱笔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可有伤亡？"

"货全毁了，所幸押运的人会水..."

"废物！"雍正突然拍案而起，吓得甄嬛腕子一抖，墨汁溅出几滴在案上。

雍正冷冷扫来一眼，那目光让甄嬛如坠冰窟。

胤祥连忙道："臣弟已命人彻查，定是..."

"查？"雍正冷笑，"怕是查到最后，又是'意外'二字。"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窗外——那是华妃所在的翊坤宫方向。

甄嬛心头一跳。

皇上明知是华妃娘家作梗，却隐忍不发。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低头掩饰眼中的震惊。

原来前朝与后宫从来都是一盘棋，她们这些妃嫔不过是棋子罢了。

胤祥退下后，殿内重归寂静。

甄嬛的腿已经站得发麻，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雍正却恍若未觉，全神贯注地批阅奏折。

偶尔墨汁稍淡，他便皱眉敲敲砚台，甄嬛就得立刻加重力道。

又过了一个时辰，苏培盛进来奉茶，见状小声道："皇上，莞贵人已经..."

"出去。"雍正头也不抬。

苏培盛有些同情地看了甄嬛一眼，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