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入我相思门67 博尔济吉特

回到九洲清晏殿，阿曜果然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让奶娘穿鞋。

看见额林珠，小家伙张开手臂："额娘！"

额林珠抱住儿子，嗅着孩童身上特有的奶香味，才觉得胸口的闷痛稍缓。

"额娘，你不高兴吗？"阿曜突然问，小手摸上她的脸。

孩子敏锐的直觉让额林珠鼻尖一酸："没有，额娘只是...有点累。"

"那阿曜给额娘捶背！"小家伙自告奋勇，"就像给阿玛捶那样！"

提到雍正，额林珠心头又是一刺。她亲了亲阿曜的额头："乖，先用早膳。"

用膳时，阿曜叽叽喳喳说着昨日的射箭练习，额林珠心不在焉地应着。

突然，小家伙问道："额娘，阿玛是不是带了个姑姑回来？"

银筷在碗沿碰出清脆声响。额林珠强自镇定："谁告诉你的？"

"小顺子说的。"阿曜歪着头，"他说那个姑姑是来抢走阿玛的，就像...就像戏文里的坏女人！"

额林珠差点被茶水呛到："别听他们胡说。皇上...阿玛只是带客人回来养病。"

"哦。"阿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那额娘要不要像上次射坏人那样，把她赶走？"

童言无忌却让额林珠眼眶发热。

她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儿子："阿曜，这世上有些事...不是靠弓箭能解决的。"

尤其是帝王之心。

这句话她咽了回去。

早膳后，额林珠照例带阿曜去书房习字。

刚写了两页，锦绣匆匆进来："主子，塔娜姑娘往这边来了。"

额林珠笔尖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团黑渍。

"请她进来。"

塔娜是一个人来的，没带侍女。

她换了身鹅黄色旗装，衬得肌肤如雪，发间一支金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四哥去前朝议事了。"她自来熟地在书房转悠，指尖划过书架上的典籍，"让我来跟你学规矩。"

额林珠示意奶娘带阿曜出去，然后平静地问："什么规矩？"

"宫里的规矩呀。"塔娜歪头一笑，天真中带着刻意的娇憨，"四哥说你是最懂规矩的。"

这话听着像褒奖，实则暗藏机锋。

额林珠不动声色："皇上过誉了。姑娘想学什么？"

"比如..."塔娜突然凑近，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怎么才能让四哥天天来看我？"

额林珠呼吸一滞。这已经近乎挑衅了。

"皇上的行止，岂是臣妾能揣度的。"她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姑娘若没别的事..."

"你不好奇我是谁吗？"塔娜打断她，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为什么四哥对我这么好？"

额林珠指尖掐进掌心。她当然好奇，但绝不会在这个小姑娘面前示弱。

"皇上自有道理。"

塔娜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如银铃却莫名刺耳："额林珠，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多了。"

她凑得更近，几乎是耳语，"但你知道吗？有时候太聪明反而..."

"塔娜姑娘。"额林珠猛地站起，拉开距离，"若无要事，请恕本宫失陪。阿曜该练箭了。"

塔娜撇撇嘴，突然从袖中掏出个物件放在案上："这个送你。"

那是个精致的绣囊，上面用金线绣着交颈鸳鸯。

在宫中，这寓意再明显不过。

"不必了。"额林珠冷淡地推开。

"别急着拒绝。"塔娜意味深长地笑了，"打开看看。"

额林珠迟疑地解开系带，里面竟是一缕用红绳缠着的头发——乌黑发亮，明显是男子的发丝。

她手一抖，绣囊掉在地上。

"四哥昨晚守了我一夜。"塔娜弯腰拾起绣囊，轻轻掸去灰尘，"我趁他睡着时剪的。我们草原儿女，不都讲究这个吗？"

额林珠浑身发冷。

在科尔沁，女子若将男子的头发贴身收藏，便是私定终身的意思。塔娜这是在宣示主权。

"姑娘怕是误会了。"她强忍颤抖，"皇上仁厚，对病弱之人格外关照罢了。"

"是吗？"塔娜把玩着绣囊，"那为什么他半夜抱着我喊'珠珠'？"

这句话像把利剑，直刺额林珠心窝。

珠珠是雍正情动时才会唤的乳名。她眼前发黑，几乎站不稳。

"额娘！"阿曜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