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入我相思门49 博尔济吉特

雍正沉默地继续翻动册子，在最后一页发现了新写的内容——不是草药记录，而是一首小诗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字迹有些潦草，像是仓促写就。

雍正的手指微微发抖，这首诗他太熟悉了——是宋代郑思肖的《寒菊》，写的是菊花宁可枯死枝头也不随北风飘落的骨气。

"她在告诉朕..."雍正猛地合上册子，"宁死...也不回头。"

屋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岳钟琪匆匆进来禀报："皇上！岛民说前几日确有一女子往深山去了，形貌极似荣贵妃。微臣已派人往那个方向搜寻。"

雍正将草药册子塞入怀中，大步走出茅屋："带路。"

一行人沿着崎岖山道向密林深处行进。

岛上的老渔夫做向导，絮絮叨叨地说着"林娘子"的种种好处——给村民看病从不收钱，教孩子们认字，还帮孤寡老人挑水劈柴。

雍正听着，脸色越发阴沉。

他记忆中的额林珠是紫禁城里那个骄傲的贵妃，是策马草原的英气格格，却不知她还有这样温和亲民的一面。

"前面就是老鸦岭了，"老渔夫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再往里走就是野人沟，连我们本地人都不敢轻易进去。"

雍正眯起眼睛望向那幽深的山谷："她为何要去那种地方？"

老渔夫摇头："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林娘子临走前，把家里剩下的米面都分给了村里孤老，像是...像是不打算回来了。"

雍正胸口一阵刺痛。

他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自己却站在原地没动。

胤祥察觉异样，回身问道："四哥？"

"你说..."雍正的声音异常平静，"朕是不是真的错了？"

胤祥愣住了。

他从未听过皇兄用这种语气说话——不是帝王的威严，不是兄长的严厉，而是一个迷茫男人的困惑。

"四哥何出此言？"

雍正望着远处的山峰："朕以为给她荣华富贵就是爱，却不知她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他自嘲地笑了笑，"朕连她要什么都不清楚，还谈什么..."

话未说完，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侍卫押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过来："皇上，这小子鬼鬼祟祟跟在后面，说是认识荣贵妃！"

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瘦得像根竹竿，但眼睛很亮。他扑通跪下："大人饶命！我是阿莲的弟弟，林娘子救过我奶奶的命！"

雍正眼神一凝："你见过她？什么时候？"

"三、三天前。"少年结结巴巴地说，"林娘子浑身湿透地回来，收拾了东西就往山里跑。

我偷偷跟着，看见她...看见她在野人沟口站了好久，然后...然后就进去了。"

雍正一把抓住少年衣领："她可说了什么？"

少年吓得直哆嗦："她、她就对着北边说了句'再也不回去了'，还...还哭了。"

雍正松开手，踉跄后退一步。北边——那是京城的方向。

"四哥！"胤祥扶住他，"您脸色很差，要不要..."

"继续搜。"雍正甩开胤祥的手，声音冷得像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队伍再次前进，但气氛明显不同了。

侍卫们噤若寒蝉，连马蹄声都放轻了，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野人沟入口处，嶙峋怪石如同张开的兽口，阴森可怖。

一条湍急的溪流从沟中奔涌而出，水声轰鸣。

"皇上，不能再往前了。"岳钟琪跪地劝阻，"里面地势险恶，常有野兽出没，万一..."

雍正充耳不闻，径直向沟口走去。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块岩石，每一丛灌木。

突然在溪边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停住了——那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熟悉的物件。

他快步上前，拾起那个被溪水打湿的荷包。

针脚细密，图案精美，正是他送给额林珠的定情之物，也是她一直带在身边的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