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明月高悬不独照我82 宜修
回府的马车上,宜修总觉得有人在跟踪。
她几次掀开车帘,却只看见熙攘的街市。直到马车拐入一条僻静小巷,一道黑影突然从墙头掠过。
"停车!"宜修厉喝。
车夫急忙勒马。
宜修跳下马车,环顾四周,却只看见一只黑猫从墙头跃下,绿油油的眼睛在暗处闪着光。
是她太疑神疑鬼了吗?
当夜,宜修辗转难眠。
三更时分,一阵轻微的响动从窗外传来。她警觉地坐起身,看见一封信从窗缝中滑入,落在地上。
信上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小字:
"十九阿哥生辰有假,查三十七年春乌拉那拉府火灾。"
宜修的手不住颤抖。三十七年春...正是弘晖"病死"后不久,乌拉那拉府确实发生过一场大火,烧毁了几间偏院...
难道那场火不是为了毁去弘晖的遗物,而是为了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千里之外的江南,乔行知正在灯下审阅一卷案宗。突然,他的目光被夹在其中的一张泛黄纸条吸引:
"乌拉那拉氏幼童未死,已秘密送往..."
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模糊,难以辨认。
乔行知猛地站起身,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他必须立刻传信给宜修——他们可能触碰到了一个足以震动整个大清的惊天秘密。
秋雨敲打着窗棂,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抓挠。
宜修倚在窗边,手中握着乔行知最后那封书信。
三个月来,她将这封信贴身收藏,纸上的墨迹已经变成了淡墨,字迹却依然清晰可辨——"十九阿哥确是晖儿"。
"夫人,该喝药了。"落春端着药碗轻声走近。
宜修恍若未闻,目光仍停留在窗外。
雨幕中,一片枯黄的梧桐叶盘旋着落下,像极了那个雨天,乔行知为她撑伞时,落在她肩头的那片叶子。
"放着吧。"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落春欲言又止。自从大人失踪的消息传来,夫人已经三天没有好好进食了。
那双曾经明亮如秋水的眼睛如今布满血丝,眼下挂着深重的青黑,整个人瘦了一圈,宽大的衣裙显得空荡荡的。
"夫人,您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落春忍不住劝道。
宜修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帕子上沾了点点猩红。
她迅速将帕子攥紧,没让落春看见。
"我没事。"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去告诉父亲母亲,我晚些过去请安。"
落春只得退下。宜修听着脚步声远去,才松开手中的帕子。
那抹刺目的红让她心头一颤——梦到乔行知满身都是血的颜色,与她现在的咳血,何其相似。
窗外雨势渐大,天色愈发阴沉。
宜修摩挲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有一个新生命在孕育,却在听闻乔行知坠河的那夜,化作裙摆上一片刺目的红。
"行知..."她轻声呼唤,仿佛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还会从门外走进来,用他特有的温柔语调回应她。
突然,前院传来一阵嘈杂。
宜修心头一跳,手中的药碗差点打翻。会是...行知有消息了吗?
她顾不得披外衣,赤着脚就往外跑。穿过回廊时,冰凉的雨水打湿了她的寝衣,贴在身上刺骨的冷。
前厅里,乔父乔母正与几个满身泥水的侍卫说话。宜修躲在屏风后,听见乔父沉痛的声音:
"...确定找遍整条河道了?"
"回老爷,下游三十里都搜过了,连...连少爷的一片衣角都没找到。"侍卫的声音发颤,"那河水太急,又有暗涡..."
乔母的抽泣声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宜修的心。
她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才能站稳。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乔父突然提高了声音,"再去找!把整条河翻过来也要找到我儿!"
宜修再也忍不住,从屏风后冲了出来:"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