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明月高悬不独照我47 宜修

天光微亮，乔行知已醒。他侧身看着仍在熟睡的宜修，指尖轻轻拂过她散在枕上的青丝。

——‌“她睡着时，才最像前世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他悄声下榻，取来桃木梳，坐在床边等她醒来。

宜修迷迷糊糊睁眼，见他执梳的模样，软声笑道：“夫君今日怎么有兴致？”

他未答，只是将她的长发拢在掌心，动作轻柔得不像个习武之人。

——‌“若时光停在此刻多好。”‌

——‌“没有算计，没有生死，只有她。”‌

梳齿划过发梢时，宜修忽然转头：“你手抖了。”

乔行知垂眸，才发现自己指尖微颤。

——‌“原来我还会怕……怕这又是一场梦。”‌

午后暑热，宜修执意要学兵法棋。乔行知在棋盘上摆开阵势，却故意漏了破绽。

“夫君让我？”她捏着黑子不满道。

他低笑：“夫人聪慧，不需要让。”

——‌“她蹙眉的样子，比棋盘有趣百倍。”‌

宜修忽然倾身逼近，发丝扫过他喉结：“那若我赢了，夫君今夜……”

乔行知猛地扣住她手腕，棋盘哗啦倾翻。

——‌“她在撩火。”‌

——‌“而我甘愿焚身。”‌

雷声炸响时，乔行知瞬间清醒。怀中人正死死攥着他衣襟发抖。

“宜儿？”他抚上她冷汗涔涔的额头。

她紧闭着眼喃喃：“孩子…我的孩子……”

——‌“她在梦魇里，仍困在前世。”‌

他一把将人搂紧，吻着她耳垂低哄：“我在，孩子也会有的。”

水汽氤氲中，宜修突然按住他解衣带的手：“今日我帮夫君擦背。”

乔行知呼吸一滞。

——‌“她在试探什么？”‌

当她指尖划过他背脊旧伤时，突然哽咽：“这道箭伤…是为救我留的，对不对？”

他猛地转身，却见她泪落如珠。

——‌“她想起来了？”‌

——‌“还是…从来都没忘？”‌

水花四溅间，他狠狠吻住她，咸涩的泪混着浴汤滚进唇齿。

宜修从梦中惊醒时，窗外正下着暴雨。

她浑身发冷，指尖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脸，仿佛还能感受到梦中那场大火的灼热。

——“原来……是他。”‌

梦里的一切既模糊又清晰——那个在王府大火中将她抱出的蒙面人，那个在雨夜里为她撑伞的黑衣侍卫，那个陪她跪在太医院外求医的沉默身影……

——全都是乔行知。‌

最让她心口剧痛的，是最后那道宫门前，他仰头饮下毒酒时决绝的眼神。

——“乔行知，你骗得我好苦……”‌

她猛地掀开锦被，赤足踩在地上，跌跌撞撞地冲向书房。

乔行知正在批阅军报，见她披头散发地闯进来，眉头一皱，起身便要去扶她：“怎么不穿鞋？”

宜修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声音颤抖：“前世……是不是你？”

乔行知瞳孔骤缩，却仍强作镇定：“什么前世？”

她冷笑一声，猛地扯开他的衣领——果然，在他左肩胛处，有一道狰狞的箭伤。

——“这是前世救我时留下的……”‌

乔行知呼吸一滞，终于不再掩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声音低哑：“你想起来了？”

宜修眼眶通红：“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让我以为你只是这一世的乔行知？”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怕你……恨我。”

——“恨？”‌

她怔住。

乔行知苦笑：“前世，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在火里，却没能救下你……这一世，我只想护你周全，不想你再因前世的事痛苦。”

宜修浑身发抖，眼泪终于滚落：“可你知不知道，我宁愿和你一起死，也不要你一次次救我，又一次次死在我面前！”

乔行知猛地将她拉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

“可我要你活着。哪怕你恨我。”‌

窗外雷声轰鸣，雨势越来越大。

宜修伏在他肩上，忽然低声道：“乔行知，这一世……我们好好过，好不好？”

他喉结滚动，半晌才哑声应道：“好。”

翌日，乔夫人见儿子脖颈上全是抓痕，幽幽道：“年轻人要节制……”

乔行知面不改色：“她做噩梦了。”

乔夫人：“……做噩梦你挠自己啊！”

乔夫人：这届儿子儿媳的画风不太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