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愿作鸳鸯不羡仙 9

殿内一片寂静，几个低位嫔妃忍不住交换眼色。皇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

富察贵人见齐妃吃瘪，立刻帮腔道："瑶贵人好伶俐的一张嘴，只是这后宫之中，最忌讳的就是恃宠而骄。皇上不过新鲜几日，有些人就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文鸳转头看向富察贵人，目光在她平坦的胸前停留片刻，忽然笑了："富察姐姐教训得是。不过嫔妾听说皇上最近喜欢江南进贡的云锦，说是手感细腻柔滑。姐姐身上这料子...好像是去年的旧款？"

富察贵人脸色涨红，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她身材单薄，最忌讳别人提这个。

"瑶贵人，"沈眉庄突然开口，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大家都是姐妹，何必说话如此刻薄？"

文鸳眨了眨眼，故作天真："惠贵人这话说的，方才齐妃娘娘和富察姐姐说话时，怎么不见姐姐出来主持公道？莫非..."她拖长了音调，"姐姐是看谁得宠就帮谁说话？"

沈眉庄被噎得一时语塞，手中的茶盏差点打翻。

"好了。"皇后终于出声，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都是自家姐妹，何必为些小事争执？文妹妹初来乍到，你们做姐姐的要多包容才是。"

文鸳心中冷笑，这皇后倒是会做好人，方才众人围攻她时不见出声，现在倒来装菩萨。

"皇后娘娘教训得是。"文鸳起身福了福，眼中却毫无敬意，"嫔妾年轻不懂事，说话直来直去，比不得娘娘您...会看时势转变得快，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剪秋倒吸一口冷气，皇后的笑容僵在脸上，手中的佛珠"啪"地断线，檀木珠子滚落一地。

"大胆！"齐妃拍案而起，"你竟敢对皇后娘娘如此不敬！"

文鸳不慌不忙地捡起脚边一颗佛珠，放在掌心把玩："嫔妾只是实话实说。方才诸位姐姐出言不逊时，皇后娘娘一言不发。如今嫔妾反驳几句，娘娘倒来主持公道了。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她将佛珠轻轻放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还是说...这本就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先让各位姐姐试探嫔妾，娘娘再出来当好人？"

文鸳突然转向皇后，眼中寒光乍现，"皇后娘娘方才看戏看得可还尽兴？"

她指尖划过方才被茶水浸湿的袖口，"这景仁宫的茶凉得真快，就像娘娘的慈悲心——等人被欺负够了才拿出来显摆。"

"放肆！"剪秋厉声呵斥，却被皇后抬手制止。

宜修脸上慈悲笑意分毫未减，手中佛珠却捏得死紧：“瑶贵人怕是误会了..."

"误会？"文鸳起身行至殿中，石榴红裙裾旋开艳丽弧度，"那嫔妾就说些明白话。"她忽然伸手拔下金镶玉步摇，青丝如瀑散落肩头，"这支步摇是皇上今晨亲手为我簪上的。"

满殿哗然。这等亲密举动向来是皇后才有的殊荣。

"皇上说..."文鸳故意拉长声调，看着众人骤然绷紧的神色，"就喜欢嫔妾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她突然将步摇掷于金砖地面，玉碎声惊得几个低位嫔妃一颤，"所以今日这些话，嫔妾憋不住，也不想憋！"

皇后手中茶盏"咔"地裂开一道细纹。文鸳视若无睹，径自走向殿门，忽又回眸一笑："对了，方才富察姐姐提到德行..."她抚了抚云鬓。

"今晚皇上说要听我唱《霓裳羽衣曲》，诸位姐姐觉得，我是穿那件响云纱制的衣裳好，还是金线勾勒海棠的那件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