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周一清晨，关雎尔提前半小时到达国坤集团总部。站在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大楼前，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职业装的衣领。这不再是以外部审计师的身份临时来访，而是作为内部员工的第一天。

人力资源部位于大厦的12层，宽敞明亮的前台后坐着两位妆容精致的接待员。关雎尔说明来意后，被引导至一间小会议室等候。

九点整，会议室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HR专员，而是孟宴臣本人。

“孟总？”关雎尔惊讶地站起身。

“早。”孟宴臣今天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人力资源总监临时有个紧急会议，我正好有空，就过来带你办入职手续。”

关雎尔感觉这解释有些牵强，但没多问，只是点点头：“麻烦您了。”

手续办理出奇地顺利快捷，有孟宴臣在场，所有流程都以最高效率完成。一小时后，关雎尔已经拿到了员工ID卡和内部审计部的相关资料。

“我带你到审计部办公室。”孟宴臣说，引着她走向电梯。

审计部位于大厦的20层，与高管办公区只隔两层。部门装修现代简约，透过大片落地窗可以俯瞰陆家嘴金融区的壮观景色。

孟宴臣亲自将关雎尔介绍给团队成员。关雎尔注意到同事们礼貌微笑下的惊讶和好奇——总裁亲自带一个新入职的审计专员熟悉环境，这绝非寻常。

“周经理会带你熟悉具体工作。”孟宴臣最后对一位四十岁左右、神情精干的女士点点头，“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向周经理或我反映。”

孟宴臣离开后，办公室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一些。周经理——周韵，微笑着对关雎尔说：“欢迎加入国坤审计部。我先带你看看办公环境，再详细介绍一下我们目前的重点项目。”

一整天，关雎尔埋头熟悉新工作，努力忽略同事们偶尔投来的探究目光。下班时，周韵走过来：“关雎尔，今晚部门有个小型欢迎聚餐，算是为你接风。”

关雎尔有些意外，但欣然接受：“谢谢周经理，我很荣幸。”

聚餐地点选在附近一家本帮菜馆。关雎尔到达时，大部分同事已经就座。让她惊讶的是，孟宴臣竟然也在。

“孟总听说我们为你接风，表示要亲自欢迎新成员。”周韵解释道，但关雎尔能感觉到她语气中的一丝不自然。

晚餐气氛还算融洽，同事们聊着工作趣事和行业八卦。关雎尔注意到孟宴臣话不多，但每当有人问及关雎尔之前的工作经历时，他总会恰到好处地插话，将话题引向更安全的方向。

餐后，大家各自告别。关雎尔正准备打车回家，孟宴臣走了过来：“我送你。”

“不用了孟总，我打车很方便。”关雎尔礼貌拒绝。

“顺路。”孟宴臣的语气不容拒绝，“而且我想听听你对第一天工作的感受。”

车上，孟宴臣果然问起了关雎尔的工作初体验。

“同事们都很专业，周经理给了我很多帮助。”关雎尔谨慎地回答，“我会尽快熟悉业务，不辜负您的期望。”

孟宴臣微微颔首：“周韵是我一手提拔的，能力很强，但有时过于谨慎。我希望你能为团队带来新的视角。”

关雎尔思考片刻，决定直言不讳：“孟总，请允许我直言——您亲自带我办理入职、参加部门聚餐，这些特殊关照可能会让同事对我产生不必要的看法。我希望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认可，而不是被视为...有特殊关系的人。”

孟宴臣沉默了一会儿，窗外流光掠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你说得对。我考虑不周。”他转头看她，目光深邃，“但我必须承认，这不完全是专业考量。”

关雎尔的心跳漏了一拍：“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那天雨夜，你跌倒在地却首先反思自己是否也有责任；审计会议上，你坚持专业判断不畏压力；我借你伞，你记得归还；我赠你书，你认真阅读。”孟宴臣的声音低沉平静，“在这个充满算计的世界里，你的真实和坚持像一道不同寻常的光。”

关雎尔一时语塞，脸颊微微发热：“孟总，我...我们之间...”

“不必现在回应什么。”孟宴臣打断她，“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态度。在工作中，我会给你应有的空间和尊重。在工作外...”他停顿了一下，“我希望能有机会让你了解更多面的我，而不只是国坤的孟宴臣。”

车已到达欢乐颂小区。关雎尔轻声道谢，准备下车。

“关雎尔，”孟宴臣叫住她，“明天开始，你会像所有新员工一样接受考验。我不会再给你特殊待遇。证明给我看，我的眼光没有错。”

关雎尔转头，看到孟宴臣眼中罕见的真诚。她点点头：“我会的。”

接下来的几周，孟宴臣果然信守承诺，没有再给关雎尔任何特殊关照。相反，她发现自己被分配到的任务比同龄人更加艰巨复杂。周韵对她要求严格，团队同事也带着审视的目光观察这个“空降”的新人。

关雎尔几乎每天加班到很晚，研究公司业务流程，梳理审计线索，撰写报告。她发现国坤的内部控制确实存在不少漏洞，有些甚至直指高管层。

一天深夜，关雎尔独自在办公室整理材料，突然发现一组异常资金流动，涉及金额巨大，最终流向一个海外空壳公司。更让她不安的是，这些交易的审批人之一竟然是许沁。

关雎尔立即将发现记录下来，加密保存。她知道这种敏感发现必须谨慎处理。

第二天，她预约了周韵的时间，准备汇报这一发现。然而当她到达周韵办公室时，发现许沁也在那里。

“关专员，听说你有一些发现想汇报？”周韵的表情有些紧张。

关雎尔迅速调整策略：“是的，关于采购流程的一些优化建议。我注意到几个环节可以进一步提高效率。”

许沁微微一笑，目光却锐利如刀：“关专员真是尽职尽责。不过有时候，过于钻细节反而会忽略大局。你说对吗，周经理？”

周韵勉强点头：“许副总说得是。关雎尔，你把报告留下吧，我有空看看。”

关雎尔退出办公室，心中警铃大作。许沁的出现绝非巧合，她似乎早已知道关雎尔的发现。

下班后，关雎尔犹豫再三，还是给孟宴臣发了条信息：“孟总，我有重要发现需要汇报。能否安排一个保密性高的会谈？”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明早七点，大厦顶层花园。从东侧专用电梯上来，密码0712。”

这个时间和地点选择显然是为了避开耳目。关雎尔一夜未眠，反复整理证据和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