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树

“不要为别的事分心，我们的任务还是寻找神格，其他事以后再说。”霍雨浩在某人臂弯里半天没动，实在有些热，只能悻悻地抽开身，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

刚刚那还是他吗。

好煽情，好尴尬。

虽然出发点是为了让龙皓晨转移注意，但龙皓晨有时候真的像一只大型犬，一旦抱上就轻易挣不开，更何况他身为光明之子，天生体热，霍雨浩在他怀里有一种马上会融化的错觉。

委实有点刺激，也有点热。

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龙皓晨的怀抱温暖有力，温柔克制，就跟这个人的性格一样。

不能再想了！

“走吧？”霍雨浩故作镇定地开口催促。

龙皓晨被他这副表情逗得弯了嘴角，也不拆穿，只笑着应声，“好。”

艹，犯规了吧。

霍雨浩越想越来劲，那些跳脱的心思不知不觉把耳尖烧了个通红，而龙皓晨这次也揣摩不出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仿佛有什么看不清摸不着的东西将他们无声无息绑在一起，任凭怎么走也断不开，像风，像潺潺溪水，像树木抽的新芽，像蜿蜒而上的藤蔓。

所以他们怎么走也不会散。

这样不也挺好吗。

龙皓晨默默跟在霍雨浩身后，看着某人的背影，弯起眼睛，瞳孔里被风拂动的笑意闪着微光，激起泛泛涟漪。

不过只有龙皓晨清楚夜小泪的所在地，所以霍雨浩在路上一会儿被龙皓晨指点一句，活像个出来见世面的学徒，后者就像个带徒弟出来见世面的老师傅。

这个认知让霍雨浩倍感新奇。

他同样好奇众人口中的“神格”究竟是什么样子。

接收到霍雨浩询问的眼神，龙皓晨像百科全书一样翻出了标准答案：“神格是本源意义上的神明缩影，拥有神格就拥有成神的资格，得到神格的助力，你也可以使用对应神明的能力。你可以理解成，神格就是神明的传承者。”

“圣魔大陆不是无法造神吗？”霍雨浩捉住疑点。

“在成为创世巢穴之前，这个世界是有神的。”龙皓晨耐心补充。

“原来是这样。”霍雨浩点点头。

“跟老师的联系恢复了吗？”

后者点头，“嗯。”

“继承人怎么进来的？”

“用魔皇禁令压制等阶。”

又过几秒，霍雨浩再回头问道，“如果人魔两方同时向神格抛橄榄枝，你觉得神格会怎么做？”

这次，龙皓晨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依她的性格，我觉得有谁也不帮的可能。”

霍雨浩好奇地转头，“为什么这么觉得？”

龙皓晨笑笑，“她怕死。虽然这里是自然法则所掌地界，神格加护会全面提高人类的战斗力，但自然女神不精于攻击，她的神格自然也手无缚鸡之力。”

“哦——”霍雨浩拉长尾音，了然地点点头，“意思是，我们要武力威胁她？可那头龙有点难办。”

龙皓晨憋着笑，点头回应，“但我不可能跟她说重生之事，要说服她不帮助人类，就只能用武力钳制她了。至于古龙……倒确实棘手。”

“天梦哥他们在神界替我守殿，只有我这个受伤的七阶战力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了。”霍雨浩抖抖肩，摊手。

龙皓晨头一次觉得憋笑是件这么难的事，“没事，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霍雨浩看着他。

“噗……哈哈哈……”龙皓晨弯着眼睛，笑得很突然，毫不抑制自己的笑声，眼角都溢出一点湿润。

霍雨浩满头雾水地停下脚步，觉得大概是魔宫最近太忙，给他家二殿下累疯了，“怎么了？你笑什么？”

后者不作答，只伸出手，用蜷起的食指轻轻刮霍雨浩鼻尖，在看见霍雨浩更疑惑的表情后笑得更欢。

“哈哈……没什么，觉得这样很好玩。”

“这样？好玩？”饶是再迟钝，霍雨浩也明白了，这货在笑自己呢。

于是他听着那笑声，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诶诶，雨浩你别打人啊！”龙皓晨不敢再笑了，但注意躲避霍雨浩拳头的同时，胸腔和肩部一抖一抖的。

“你到底在笑什么！”霍雨浩有些恼羞成怒了。

你这样很可爱，我想多看看，还想逗逗你。

小时候，霍雨浩永远是温和的微风，稍微用心感受就足以让人心旷神怡，却怎样也捉不住，让人恐慌这缕风下一秒就会从指间溜走；但现在，他变成了一颗坚韧的树，可以为别人挡下风吹雨打，怎样都不会倒下。当然，这棵树虽然有时略显呆滞迟钝，但龙皓晨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只要面对的是他，任凭他怎么逗弄，这棵树也只会抖抖枝叶以示抗拒，不会真正逃离。

风与树，是霍雨浩对世界和龙皓晨的分割。

是他默许给予龙皓晨的特殊和偏袒。

所以龙皓晨欣然接受了。

他认真问他问题的时候很可爱不是吗？可爱到到他想出言逗弄。

当然，龙皓晨绝对不可能说实话。

他还不想被削成冰棍晾在魔宫大门上示众。

于是他忍笑又忍痛地挨了一拳头，幸好没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