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

祖孙俩聊完后，魔神皇就提步去了星魔宫，龙皓晨则留在魔皇宫等霍雨浩回来。

魔皇宫跟外界隔离得很好，代价是光线很少。龙皓晨随意挑了个座位坐下，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用指节不规律地敲击扶手。

嗒、嗒。

他觉得自己现在很像霍雨浩还是“阿雨”的时候。

因为受了重伤，身子总是养不好，龙星宇没有给霍雨浩安排训练，平日里都是他出门，霍雨浩和妈妈在家里待着。

出去一练就是大半天，往往回来的时候天上正铺着晚霞，他身上全是汗水，衣服都湿透了，妈妈催促他去洗澡，也就霍雨浩在那时候不嫌弃他。

“累不累？”

当然累。

龙皓晨有气无力地点头。

他想伸手去拉，也不知道要拉什么，结果发现自己全身汗，于是手就垂下去，霍雨浩就笑着拍拍他的手。

“别贫，快走，一会儿吃饭了。”

他就顺从地去洗澡了。其实他觉得自己每次回来时，霍雨浩都不太高兴。

他不知道为什么。

那时候霍雨浩失忆，对所有人都特别警惕，包括后来跟龙皓晨相认的龙星宇。于是将霍雨浩背回家的他就分走了霍雨浩几乎全部信任。

剩下那一点属于妈妈。

他不敢去想，却又控制不住去想，霍雨浩每天倚在窗边等他回来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想法呢。

不过现在，他忽然懂了。

霍雨浩去了这么久，跟那两人都说了些什么、刚刚打斗有没有受伤、什么时候回来、心情好不好……居然分别这么短时间，他就开始想念了。

霍雨浩曾经也是这样的吗。

魔宫里光线有些暗沉，他延展精神力，看见了外面正盛的晚霞。

很奇怪，心城作为魔族腹地，平日里飞鸟走兽都是避之不及。

这会儿云霞红艳，云层里居然窜出了几只雀儿。

黄昏时万籁俱寂，有人推开门，那一束照进来的霞光就变成天蓝色。

霍雨浩走进门，唐舞桐和唐三以一个安全距离停留在门外不远处。

将要分开的人，需要时间道别。

有风扬起衣角，霍雨浩静静站在他身边，蓝发被透过门缝的光镀了一层柔光，蓝眸微弯，嘴角弧度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龙皓晨。”龙皓晨听见一声呼唤，很轻。

他没有回答，嘴角笑容与往常无异，收紧在掌心的指节却暴露了此时所想。仿佛一个正在闹别扭的小孩子，永远长不大。可实际上，在算上位面时间流速差异后，两人之间，更年长的应是龙皓晨。

但，早就不重要了。

那点情绪，身为情绪之神的霍雨浩看在眼里，怎会不清楚？

“我很抱歉。”

闻言，龙皓晨攥紧的手蓦地松开，看向霍雨浩的眼神复杂难言，仿佛一坛参了百草的药酒，连苦涩都各有千秋。

那段记忆太久了，久到梦里的场景都化为飞灰逃走。龙皓晨分不清那坛酒是毒是药，就像此刻让思绪迷失在那双蓝瞳里的现实，真真假假。

笑容与苦涩交织缠绵。

“龙皓晨。”霍雨浩又低低唤了一声，隐约听得见叹息。

“我必须要走。”

清冽的嗓音裹挟了寒气，钻入脑海。龙皓晨好像决心不打算说话了，只看着他，眉眼都是放松柔和的，甚至有些放空，似乎在回想着那段时光。

可是故地重游，好比刻舟求剑。

“我还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不是时候。”

“回到神界是责任，那里有我身为神王的牵挂。客观来说，那里才应该是我唯一的故乡，即使它曾经伤害我。”

霍雨浩眼睛盯着面前的人，解释的话语细致又显得急切。

掌控这份沉默的人，本就是龙皓晨。

霍雨浩临行前的解释他本没必要强求，就像落叶归根是宿命，也是因果。他们都了解彼此，无论伤疤与欢愉。

良久沉默过后，龙皓晨轻轻抬手，张开手掌，那儿赫然躺着一块宝蓝色的小石头。

一记闷雷在脑海炸响，方才急于解释的人瞬间哑火了，反而直直看向始作俑者，那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听见“始作俑者”轻声回答，语气就跟霍雨浩解释时的语气一模一样：“我知道。”

霍雨浩指尖突然抖起来，眉毛竖起，面色不虞，下意识命令道：“你干什么？收回去。”

只有叹息作为回应，好似无可奈何。

“我相信你，你也应该相信我。”

“……嗯。”

“多久？”

“说不准……可能是几年，也可能十年、二十年。”那些前尘旧梦，究竟该随风散去，还是断得一干二净，从此分道扬镳？

霍雨浩不知道。

他也许只是想回去，再坐在海神阁外的草坪上，仰起头再看一看那片星空。银辉流转，那个时候，少年总是自由。

龙皓晨垂眸看他。

时间流速不同，这里的几年、几十年，又是神界的多少年？

他梦中都想再回去看一看的海神阁，真的还在吗？

“我保证。”

霍雨浩语气坚定。

半晌，龙皓晨张开双臂，临别前再次相拥，“好，我等你回来。”

——

我忍自己给章节取名字的方式很久了 ！

章节名字每次都很短，像一坨大冰块，感觉比我本人还高冷呵呵。（其实是码字疯了别介意）

我要放飞自我了（指章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