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训练的动力

训练室的时钟指针指向凌晨一点，显示屏的冷光映在每个人脸上，键盘敲击声和鼠标点击声交织成一片沉闷的节奏。距离客场输给“风影”战队已经过去三天，战队的氛围始终没缓过来——左奇函把自己闷在座位上反复回看比赛录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鼠标；杨博文坐在他旁边，时不时递过一瓶水，却没多说什么；张桂源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平时爱逗张函瑞的劲头全没了；张函瑞攥着数据分析报告，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找自己漏算的对手破绽。

陈奕恒坐在最靠里的位置，面前摊开的战术本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从打野路线调整到团战站位标记，每一笔都用力得能透纸背。他刚把“风影”战队打野的习惯入侵时间标红，身后就传来一声轻响，转头看见陈浚铭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有些晃，眼底的红血丝比昨天更明显了。

“还没休息？”陈奕恒起身扶住他的胳膊，指尖触到陈浚铭的手腕，冰凉的温度让他皱了皱眉，“你已经连熬两晚了。”

陈浚铭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目光落回屏幕上——那是他和“风影”中单的对线录像，画面停在他被对面打野抓死的那一刻，技能冷却时间的红色提示还亮着。他伸手想把录像倒回去，手指却在碰到鼠标时顿了顿，像是突然没了力气。

陈奕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顿时明白了。客场比赛的第三局，陈浚铭为了帮他守蓝BUFF，闪现交早了，回头对线时被对面中野包夹，不仅送了人头，还让对面中单推掉了中路一塔，之后战队的节奏就彻底乱了。虽然复盘时陈浚铭没说什么，甚至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但陈奕恒知道，他心里一直憋着劲，想把这口气挣回来。

“别硬撑了。”陈奕恒把陈浚铭的椅子转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先跟我去休息室，喝杯热的再聊。”

陈浚铭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没散去的失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队长，我还能练……我再练几局抗压，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我肯定能守住。”他的声音有点哑，像是长时间没说话，又像是怕自己一松劲就撑不住。

陈奕恒没跟他争，只是拿起他放在桌上的外套，披在他肩上，拉着他往休息室走：“就十分钟，听我的。”

休息室的暖气开得很足，陈奕恒从柜子里翻出速溶热可可，冲了两杯，递了一杯给陈浚铭。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陈浚铭的眉眼，他捧着杯子小口喝着，手指终于慢慢暖了点。陈奕恒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把热可可喝了大半，才开口：“那场比赛的问题不在你，是我判断错了‘风影’打野的动向，不该让你冒险守蓝BUFF。”

“不是的。”陈浚铭突然抬头，语气急了点，“是我没算好对面中单的支援速度，要是我早点推线，就能提前回防……”

“浚铭。”陈奕恒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团队比赛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责任。”他把自己的战术本递过去，翻到标记着“中野联动调整”的那一页，“你看，我这几天整理了我们之前的配合问题——我入侵野区时，给你的信号太晚了；你游走的时候，我没能及时跟上清线，这些都是需要一起改的，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陈浚铭盯着战术本上的笔记，陈奕恒的字迹工整，每一条问题后面都跟着两三个改进方案，甚至标上了“适合浚铭刺客英雄的游走时机”“打野支援中路的最佳兵线位置”这样的细节。他指尖轻轻划过“浚铭”两个字，心里突然有点发酸——明明队长比谁都自责，却还在替他考虑这么多。

“队长，我……”陈浚铭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其实不怪他，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最后只憋出一句，“我不想拖战队后腿。”

陈奕恒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平时赛场上的陈浚铭多耀眼啊，刺客英雄玩得行云流水，团战里总能精准切到对面双C，可私下里，他还是个会因为输比赛自责的小孩。陈奕恒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平时安慰队员那样，却在碰到他柔软的发顶时，指尖多了点不一样的温度：“你从来没拖过战队后腿。上次跟‘烈火’的友谊赛，是谁放弃发育帮我反蹲？上次训练赛我被对面三抓一，是谁闪现过来救我？浚铭，你是我最信任的中单，没有你，我的打野节奏根本带不起来。”

陈浚铭的耳尖慢慢红了，他低下头，盯着杯子里剩下的热可可，小声说：“可我还是没守住……我要是再厉害点，就能……”

“没有谁是永远厉害的。”陈奕恒打断他，把自己的杯子往他那边推了推，“我刚转会到‘星途’的时候，第一次跟大家打训练赛，还被对面打野反了三个野区呢。”

陈浚铭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像是不敢相信“王牌打野”也有这样的经历。

陈奕恒笑了笑，想起自己刚当队长的时候，压力大到整宿整宿睡不着，怕自己带不好新战队，怕辜负队员的信任：“那时候我也跟你一样，熬了好几天练打野路线，结果越练越差，后来王教练跟我说，‘比起硬撑，不如停下来想想问题在哪’。浚铭，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熬时间，是找到输比赛的原因，一起改过来，对不对？”

陈浚铭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慢慢点了点头，眼底的失落淡了点，多了点清明。他把陈奕恒的战术本拿过来，翻到刚才那一页，指着“中野信号延迟”的问题，小声说：“队长，我觉得我们可以把信号改成提前十五秒发，我对线的时候能多留意野区动静；还有，下次你入侵对面红BUFF，我可以提前把兵线推过去，就算对面中单想支援，也得先清完线。”

“这个主意好。”陈奕恒眼前一亮，伸手拿过笔，在战术本上记下他的建议，“还有，你抗压的时候别太拼，要是对面中野包夹，先放塔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拿小龙换，后期再找机会推回来。”

陈浚铭跟着点头，手指在战术本上划过对面中单的英雄池：“‘风影’的中单擅长玩法师，下次遇到他，我可以选刺客型英雄，前期压制他的发育，让他没机会支援打野。”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休息室的氛围渐渐热了，之前的沉闷被抛到了脑后。陈奕恒发现，陈浚铭虽然话少，但对战术的敏感度极高，总能精准地找到问题的关键，甚至能预判他没说出口的想法——他刚提到“可以试试换路支援”，陈浚铭就接了“我可以先假装游走下路，吸引对面打野注意力，你趁机拿大龙”，默契得像是练过千百遍。

聊到快两点，陈奕恒看了眼时间，合上战术本：“今天先到这，再熬下去明天就没精神训练了。”

陈浚铭却没起身，而是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犹豫，还有一丝期待：“队长，我们……能不能再练一局？就一局，我想试试刚才说的战术。”

陈奕恒看着他眼底重新亮起来的光，没忍心拒绝。他知道，陈浚铭不是想硬撑，是想把刚才聊的战术落到实处，是想确认他们真的能改好这些问题。

“好，但就一局。”陈奕恒妥协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输了也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回到训练室，其他人已经陆续回宿舍休息了，只剩下他们两个。陈奕恒打开游戏客户端，新建了自定义房间，把“风影”战队的中野组合加进对面，转头问陈浚铭：“想玩什么中单？”

“劫吧。”陈浚铭选了自己最擅长的刺客英雄，眼神专注起来，“我用劫练抗压，你按‘风影’打野的路线来，看看我们刚才说的信号能不能用上。”

陈奕恒点头，选了“风影”打野常用的盲僧，按照对面的习惯，红BUFF开，然后往中路靠。刚走到河道，他就提前十五秒给陈浚铭发了“正在靠近”的信号，屏幕里的劫原本在补兵，收到信号后立刻往后撤了两步，假装要回城，吸引对面中单往前压。

等陈奕恒的盲僧从草丛里跳出来，陈浚铭的劫瞬间交E技能减速对面中单，配合他的Q技能拿下一血。击杀提示弹出的那一刻，陈浚铭忍不住抬头看了陈奕恒一眼，眼里带着点小雀跃，像是在说“我们成功了”。

陈奕恒朝他笑了笑，手指在键盘上敲出“继续”，心里也松了口气——这才是他熟悉的陈浚铭，那个在赛场上敢打敢拼、眼里有光的天才中单。

接下来的对局里，他们按照刚才聊的战术来——陈奕恒提前发信号，陈浚铭精准判断游走时机；遇到对面中野包夹，陈浚铭不再硬守，而是放塔换资源；陈奕恒入侵野区时，陈浚铭总能及时推线支援。一局下来，他们不仅没像上次那样陷入逆风，还把对面的经济拉开了三千多。

游戏结束的画面弹出时，陈浚铭盯着屏幕，突然说了句：“队长，我刚才好像找到感觉了。”

陈奕恒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底亮得惊人，之前的失落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斗志。陈浚铭也转头看他，眼神认真得像是在承诺：“下次再遇到‘风影’，我肯定能配合好你，我们一定能赢回来。”

陈奕恒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路灯从窗外照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鼻尖还带着点热可可的甜香。他突然想起客场比赛输了之后，陈浚铭抱着他说“不是你的错”时的样子，想起他为了练抗压熬到眼底发红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突然软了下来，轻声说：“嗯，我们一起赢回来。”

陈浚铭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上扬，露出了这几天第一个真正的笑。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像是想把残留的疲惫赶走，然后拿起桌上的战术本，翻到新的一页：“队长，我们把刚才的战术记下来吧，明天跟教练和大家一起商量，说不定还能再改改。”

陈奕恒看着他干劲十足的样子，没忍心提醒他已经快三点了，只是拿起笔，陪他一起整理战术笔记。灯光下，两人的脑袋凑在一起，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会因为一个战术细节争论两句，却又很快达成共识，像是两颗原本有点偏移的齿轮，重新咬合在了一起。

等他们把战术整理完，天已经快亮了。陈浚铭打了个哈欠，眼神有点困，却还是坚持把战术本收进陈奕恒的抽屉里，又帮他把桌上的水杯加满水，像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该回去睡觉了。”陈奕恒拉着他的胳膊站起来，这次陈浚铭没再拒绝，乖乖跟着他往宿舍走。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陈浚铭走在他旁边，偶尔会蹭到他的胳膊，却没躲开，反而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

快到宿舍门口时，陈浚铭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陈奕恒，声音有点轻，却很清晰：“队长，有你在，我就不怕输。”

陈奕恒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看着陈浚铭认真的眼神，那里面没有队员对队长的崇拜，只有纯粹的信任和依赖，像是在说“只要你在，我就有勇气重新再来”。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任何话都比不上此刻的沉默，最后只是伸手揉了揉陈浚铭的头发，轻声说：“嗯，我一直在。”

陈浚铭听到这话，耳尖又红了，他低下头，小声说了句“队长晚安”，然后转身推开门走进宿舍。陈奕恒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心里突然觉得，客场输的那场比赛或许不是坏事——它让他们看到了彼此的在意，让他们的配合变得更默契，也让他看清了自己对陈浚铭不一样的心思。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陈奕恒拿起桌上的战术本，翻到刚才和陈浚铭一起整理的那一页，看着上面两个人的字迹交织在一起，忍不住笑了。他知道，未来的比赛还会有输赢，还会有困难，但只要身边有陈浚铭，有这支愿意一起扛的战队，他就有信心，把每一场失利都变成下次胜利的铺垫。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战术本上，把“一起赢回来”那几个字照得格外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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