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假如石昊成为日月交换生（六）
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的核心区域，“明德堂”深处，一间编号为“β-7”的尖端魂导器开发实验室，此刻正笼罩在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之中。这间实验室空间宽敞，却因堆满了各种精密复杂的魂导设备而显得异常紧凑。墙壁并非普通的金属，而是覆盖着能够吸收并转化逸散魂力的特殊晶格板，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幽蓝色光晕。天花板纵横交错的银色能量管道如同巨兽的血管，将精纯的魂导能量无声地输送到各个角落。巨大的、镶嵌着无数指示灯和复杂符文的魂导控制台占据了一面墙，屏幕上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无声倾泻。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冷却液、以及某种高精度金属抛光后的独特气味，冰冷而高效。
实验室中央，一张由高强度绝缘魂导合金打造的工作台上，散落着各种精密工具、闪烁着微光的稀有金属零件、以及一卷卷绘制着复杂回路的魂导图纸。此刻，这工作台前，正趴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橘红色的长发如同燃烧的晚霞，蓬松而富有光泽，此刻略显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发丝间俏皮地别着一顶点缀着微型齿轮装饰的贝雷帽。她穿着一身合体的、带有明德堂徽记的银灰色实验服，袖口被挽到手肘处，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臂。小巧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圆的、镜片很厚的魂导眼镜，镜片后那双如同熟透柑橘般清澈透亮的琥珀色大眼睛，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甚至带着一丝近乎偏执的狂热，死死盯着工作台上一个正被拆解了一半的、约莫两个拳头大小的球形魂导器核心。
她便是橘子。明德堂年轻一代中，以“柑橘味魂力”特质和天马行空（有时近乎危险）的创意而闻名的魂导师。
实验室的另一端，靠近巨大观察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相对简洁的金属座椅。石昊正以一种极其放松、甚至可以说肆无忌惮的姿态瘫坐在上面。他高大的身躯几乎陷进椅子里，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搭在另一张空置的实验矮凳上。那身价值连城的银甲白袍校服被他穿得随意而慵懒，肩甲反射着冷光，护腕上的空间符文偶尔流转。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枚闪烁着幽光的稀有金属块（镜红尘送的“小玩意儿”之一），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明都钢铁丛林的剪影，以及更远处天际线上吞吐着蓝色能量流的巨型魂导塔。
老教授布置的“多节点魂力共振稳定回路”的课后实践作业？呵，那玩意儿在他眼中，连九天十地最基础的聚灵阵都比不上，简直是浪费时间。与其对着那些无聊的回路发呆，不如……补个觉。昨晚研究那对护腕里的空间符文结构稍微耗了点神（虽然对他而言不值一提），此刻倦意上涌。
石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甚至挤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花。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将头往后一仰，靠在高背椅的金属靠背上，闭上了眼睛。几乎是瞬间，他的呼吸就变得均匀而绵长，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梦里，他似乎回到了史莱克石记小厨的后院，灶台上正炖着一锅香气四溢、汤汁浓郁的红烧玉筋牛腩，那诱人的肉香仿佛已经钻入了他的鼻腔……
“滋啦——噼啪！！！”
一声尖锐刺耳、如同金属被强行撕裂般的电流爆鸣声，毫无征兆地在寂静的实验室中炸响！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刺目的蓝白色电弧，如同毒蛇般从橘子面前那个球形魂导器核心的某个接口处猛地窜出！一股焦糊味伴随着浓郁的橘子清香瞬间弥漫开来！狂暴的电流瞬间过载了核心附近的几个小型魂导元件，发出“噗噗”的轻响，冒出几缕带着焦糊味的青烟！
石昊的脑袋猛地从椅背上弹起！睡眼惺忪，一脸茫然。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眼睛，眼神迷蒙地循声望去。
只见橘子正手忙脚乱地挥舞着一把绝缘镊子，试图夹住那个还在“滋滋”冒着电火花的接口，小巧的鼻尖上沾上了一抹黑灰，圆圆的眼镜片上也溅上了几点焦黑的痕迹。她嘴里还念念有词：“奇怪……能量输入节点明明校准了……稳定回路也没问题啊……怎么会过载？”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弄出的动静已经惊扰了他人。
“唔……”石昊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涣散的目光扫过那团还在冒烟的核心和橘子沾着灰的侧脸，随即眼皮又沉重地耷拉下来，脑袋一歪，再次沉入椅背的阴影里。梦里，红烧牛腩的香气似乎……混进了一丝焦糊的橘子味？有点怪，但……勉强能接受。他咂了咂嘴，继续睡。
实验室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仪器运转的低沉嗡鸣和橘子偶尔发出的、带着困惑的嘀咕声。
石昊的梦境继续。这次，他梦到了海神湖畔，霍雨浩正递给他一串刚烤好的、金黄焦脆、滋滋冒油、散发着炭火与香料气息的云锦鸡烤鱼，香气扑鼻……
“噼里啪啦——轰！！！”
这一次的电流爆鸣更加剧烈！如同无数根钢针在耳膜上疯狂刮擦！一道粗壮得多的蓝紫色电弧猛地从球形核心内部炸开！狂暴的能量瞬间击穿了附近一个辅助稳定回路模块！整个模块瞬间爆开一团刺眼的电光！浓烈的焦糊味和橘子清香如同炸弹般扩散！一股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细小的金属碎片和电离子，猛地冲击在橘子面前的魂导护罩上，发出“嗡”的一声闷响！橘子被吓得“呀！”地惊叫一声，整个人向后弹开半步，贝雷帽都歪到了一边，橘红色的发丝有几缕被电得微微翘起！
石昊的脑袋再次被震得弹起！他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额角青筋隐隐跳动，脸上写满了被强行打断美梦的强烈烦躁与压抑的怒火！他猛地睁开眼，那双平日里清澈的黑眸此刻因为睡眠不足而布满血丝，眼神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带着灼人的怒意，恶狠狠地瞪向那个橘红色的、还在手忙脚乱的身影！
橘子正手忙脚乱地关闭球形核心的紧急能量阀门，小脸因为惊吓和挫败而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里还在飞快地念叨：“不对不对！能量疏导路径有冲突！核心晶石承受阈值计算错误了？还是……”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身后那道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毫无所觉。
(╬◣д◢) (内心颜文字暴走：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红烧牛腩！我的烤鱼！都没了！该死的电流！该死的橘子味！)
石昊的拳头在椅子扶手上捏得咯咯作响，胸中怒火翻腾！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立刻冲过去把那该死的球形核心连同那个橘毛丫头一起扔出窗外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再有一次……老子……” 最终，他还是选择用尽最后一丝理智，猛地将头再次埋进臂弯里，用胳膊死死捂住耳朵，试图隔绝一切噪音。心里恶狠狠地发誓：等这该死的实验结束！老子一定要让这噪音制造机知道什么叫“扰人清梦，罪无可赦”！
然而，命运似乎铁了心要跟他作对。
石昊在黑暗中努力催眠自己，试图重新进入梦乡。这一次，他梦到了“石记小厨”刚出锅、热气腾腾、皮薄馅大、如同白玉元宝般诱人的三鲜饺子，他正夹起一个，蘸上香醋，准备送入口中……
“滋嗡——！！！！！！轰隆隆隆——！！！！！”
这一次的电流过载，堪称毁天灭地！先是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如同亿万只金属蜂鸟同时尖叫的超高频电流嘶鸣！紧接着，是如同雷霆在耳边炸开的、震得整个实验室合金墙壁都在嗡嗡颤抖的恐怖爆鸣！那个可怜的球形魂导器核心，瞬间变成了一个刺眼夺目的蓝白色小太阳！狂暴到极致的电流如同失控的怒龙，疯狂地撕裂了核心外壳！无数道粗壮的、扭曲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电弧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抽打在实验室的魂导护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爆响！浓烈到化不开的焦糊味和橘子清香混合成一股极其怪异的、令人作呕的气味风暴！整个实验室的照明系统瞬间闪烁不定，魂导控制台上的警报灯疯狂闪烁，发出凄厉的“嘀嘀嘀”声！
“哇啊——！”橘子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整个人被狂暴的能量冲击波掀得向后倒飞出去！幸好她身后的魂导护罩及时启动，形成一道柔和的能量屏障将她接住，才没摔倒在地。但她那顶贝雷帽彻底飞了出去，橘红色的长发如同触电般根根竖起，圆圆的眼镜也歪斜地挂在鼻梁上，小脸煞白，眼中充满了惊恐和后怕！
而这一次，石昊的反应不再是弹起，而是……炸裂！
“我！操！你！大！爷！的——！！！！！”
伴随着一声如同受伤太古凶兽挣脱枷锁般的、足以震碎玻璃的狂暴咆哮！石昊猛地从椅子上弹射而起！动作之迅猛，带起的劲风甚至将旁边一张轻质合金矮凳掀翻在地！他双目赤红，如同燃烧着地狱之火，额角青筋暴跳如雷，一头墨发因剧烈的动作而狂乱飞舞！那身银甲白袍此刻仿佛都因为主人滔天的怒火而散发出灼热扭曲空气的恐怖气息！他如同一尊从沉睡中被彻底激怒的荒古魔神，浑身散发着足以令天地变色的狂暴戾气！
(╯°□°)╯︵ ┻━┻ (内心疯狂掀桌：三次！整整三次！我的红烧牛腩！我的烤鱼！我的饺子！全没了！老子要拆了你这个破球！还有你这个橘毛丫头！)
石昊彻底暴走了！他再也无法忍受这该死的电流噪音！他要捏碎那个该死的球形核心！他要让那个橘毛丫头知道，打扰荒天帝睡觉的下场是什么！他要让她这辈子听到“电流”两个字就做噩梦！
他一步踏出，脚下坚硬的合金地板仿佛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高大的身影带着山崩海啸般的压迫感，瞬间跨越了实验室中央的距离，如同瞬移般出现在还惊魂未定、瘫坐在魂导护罩前的橘子面前！巨大的阴影瞬间将娇小的橘子完全笼罩！
“喂！你……”石昊那带着毁灭性怒火的低吼声如同雷霆般炸响，一只大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眼看就要抓向橘子那纤细的脖颈！
然而——
就在石昊的手即将触及橘子衣领的刹那！
那个刚刚经历了恐怖爆炸、大脑还处于一片空白、对身后滔天杀意毫无所觉的橘发少女，似乎终于被那近在咫尺的狂暴气息和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惊动了！她猛地转过头！
映入石昊眼帘的，是一张被爆炸熏得灰扑扑、残留着惊恐泪痕、眼镜歪斜、头发炸毛、却依旧难掩其精致与灵动的俏脸！镜片后那双如同受惊小鹿般的琥珀色大眼睛，此刻因为极度的惊吓而瞪得溜圆！小巧的嘴巴微张，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尖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呀啊啊啊啊啊——！！！”一声足以刺穿灵魂的、带着极致恐惧的少女尖叫，终于从橘子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伴随着这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少女体内因为极度惊吓而彻底失控的魂力，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般轰然爆发！一股庞大、混乱、且带着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橘子清香的魂力波动，以她为中心，如同失控的核爆冲击波般猛地扩散开来！
石昊瞳孔骤然收缩！他反应极快，体内神力本能地就要运转护体！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股失控的魂力爆发，并非形成攻击性的能量束或冲击波，而是……
“噗！噗！噗！噗！噗！噗！噗！……”
如同打开了连接着橘子星球的次元裂缝！
无数颗……金灿灿、圆滚滚、饱满多汁、散发着诱人光泽和浓郁到化不开的橘子清香的……新鲜橘子！如同凭空造物般！如同天河倒灌般！如同橘子海啸般！毫无征兆地、铺天盖地地、劈头盖脸地、从橘子周身失控爆发的魂力漩涡中喷涌而出！
石昊：“？？？！！！”
他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与茫然！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防御或闪避的动作！那狂暴的神力刚刚在体内提起一丝，就被眼前这荒诞绝伦的景象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哗啦啦啦啦——！！！”
下一秒！
石昊只感觉眼前一黑！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橘子清香瞬间将他淹没！无数颗带着微凉触感、弹性十足的橘子如同炮弹般狠狠砸在他的脸上、头上、肩膀上、胸口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猝不及防，脚下踉跄着连退两步！
“唔！噗！”一颗橘子精准地砸进了他因为错愕而微张的嘴里！酸甜的汁液瞬间在口腔中爆开！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无数颗橘子如同暴雨般砸落、堆积、滚落！
仅仅不到两息的时间！
在空旷的β-7实验室里，在魂导控制台凄厉的警报声和能量过载的嗡鸣声中！
那个前一秒还如同灭世魔神、散发着滔天煞气的银甲白袍少年——石昊！
此刻，已经被一座由无数颗金灿灿、圆滚滚、散发着诱人清香的橘子堆砌而成的……小山！彻底！活埋了！
只留下一个……被橘子淹没、只剩下半个脑袋露在外面、嘴里还塞着一颗圆滚滚橘子、腮帮子鼓鼓的……懵逼脑袋！
(⊙ˍ⊙) (内心颜文字：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为什么……嘴里全是橘子？)
整个β-7实验室，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魂导控制台的警报还在徒劳地鸣叫，以及……橘子堆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带着绝望和难以置信的、含糊不清的嘟囔：
“唔……橘……橘子？”
橘子瘫坐在魂导护罩前，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座突然出现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橘子山，以及山尖上那个只露出半个脑袋、眼神呆滞、嘴里还叼着橘子的“怪物”，大脑彻底宕机。她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带着哭腔的、细若蚊蝇的解释：
“对……对不起……我……我的武魂失控了……这是……橘子味魂导电池的……副作用……”
石昊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甩开那些黏在头发上、滚进衣领里的橘子。他的动作带着一股被强行压抑的暴躁，每一次晃动都让堆积在他头顶和肩膀上的橘子“哗啦啦”地滚落下来。他那张原本俊秀英挺的脸庞，此刻沾满了橘子汁液和细小的橘络，显得有些狼狈。最让他恼火的是嘴里那颗该死的橘子！
他猛地张开嘴——
“呸——！！！”
一声带着强烈嫌弃和恼怒的吐气声响起！那颗被他含在嘴里、圆滚滚、湿漉漉的橘子，如同炮弹般被他狠狠吐了出去！橘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金黄色的弧线，“啪叽”一声砸在不远处还在冒着微弱青烟的球形魂导器残骸上，汁液四溅！
石昊感觉嘴里残留着橘子皮的苦涩和果肉的酸甜，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屈感。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将脸上黏糊糊的汁液擦掉，眼神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强横的肉身力量瞬间爆发！
“轰——！”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和橘子四散飞溅的“哗啦”声！那座由橘子堆砌的小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瞬间分崩离析！无数颗金灿灿的橘子如同爆炸般向四面八方弹射出去！噼里啪啦地砸在金属墙壁上、滚落在光滑的地板上、甚至有几颗精准地砸中了远处魂导控制台的屏幕！
石昊的身影如同挣脱泥沼的蛮龙，猛地从橘子雨中站了起来！银甲白袍上沾满了橘子汁液和细小的橘络，显得有些滑稽，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如同实质般的、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与冰冷的戾气，却让整个实验室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了几分！他双拳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脆响，赤红的双目如同燃烧的熔岩，带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意，猛地扫向那个始作俑者——瘫坐在魂导护罩前的橘发少女！
他一步步向前走去，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实验室中如同战鼓擂响！每一步落下，脚下散落的橘子便被踩得汁液横流！他身上的银甲沾染了橘色的汁液，肩甲上还挂着半颗被踩扁的橘子，整个人如同刚从果汁地狱爬出的战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煞气！他发誓，今天一定要让这个该死的“噪音制造机”和“橘子喷射器”付出代价！他要让她知道，打扰荒天帝睡觉，还把他活埋进橘子堆里，是犯了何等滔天大罪！
然而——
就在他带着毁灭性的气势，即将走到橘子面前，准备用最冰冷、最残酷的语言将她彻底“冻僵”的刹那——
他的脚步，却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绊住，猛地顿住了！
他的目光，穿透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橘子清香与焦糊味，落在了那个蜷缩在魂导护罩前的身影上。
橘子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能量屏障。她那顶俏皮的贝雷帽早已不知飞到了哪个角落，一头如同燃烧夕阳般的橘红色大波浪长发凌乱地披散着，几缕发丝被汗水或泪水黏在沾着黑灰的脸颊上。那副圆圆的魂导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一边镜片甚至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她小巧的鼻尖红红的，白皙的脸颊上还残留着爆炸熏出的黑灰和几道清晰的泪痕。
但最让石昊心头猛然一窒的，是她的眼睛。
那双平日里如同熟透柑橘般清澈透亮、闪烁着灵动与好奇光芒的琥珀色大眼睛，此刻却如同被暴雨打湿的玻璃珠，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着，大颗大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无声地从她眼眶中滚落！一滴、两滴……顺着她沾着灰的脸颊滑落，在她银灰色的实验服前襟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她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小巧的肩膀却因为强忍的抽噎而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着。那双被泪水浸透的琥珀色眼眸中，此刻充满了极度的惊恐、无措、挫败，以及……一种如同受伤小兽般的、令人心碎的委屈与茫然。她看着石昊如同魔神般一步步逼近，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小小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害怕，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恐怖的怒火彻底吞噬。
石昊那滔天的怒火，那足以掀翻整个实验室的狂暴戾气，在接触到这双被泪水浸透、充满了无助与委屈的眼眸的瞬间——
如同被一盆来自九天之上的、冰冷刺骨的寒泉当头浇下！
“嗤啦……”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声的熄火声响起。
石昊胸腔中那翻腾咆哮的怒火熔岩，骤然凝固、冷却！那赤红如血、燃烧着毁灭光芒的双眸，如同被水雾覆盖的火焰，瞬间黯淡、褪色，只剩下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愕然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措？
他见过无数种眼神——强敌的凶戾、弱者的哀求、背叛者的怨毒、追随者的狂热……却从未见过如此……纯粹、如此无助、如此……令人无法狠下心肠的泪眼。
那双被泪水洗刷得更加清澈的琥珀色眼眸，像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狰狞”——沾满橘子汁液、狼狈不堪却又杀气腾腾的模样。这强烈的反差，让石昊心头莫名地烦躁，却又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那坚硬如铁的心防，竟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松动。
他紧握的拳头，不知不觉间松开了几分。那如同山岳倾塌般压向橘子的恐怖气势，也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
他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僵硬。看着橘子那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听着她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的细微抽噎声，石昊感觉胸中那股无处发泄的怒火，竟诡异地转化成了一股……憋闷？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厉声质问，想痛斥她的愚蠢和危险。但那些刻薄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终，他只是极其生硬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喂……你……别哭了。”
声音干涩，甚至带着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笨拙？
橘子似乎被他的声音惊动，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看向他。那眼神中的恐惧似乎消退了一些，但委屈和无措却更加浓烈，泪水反而流得更凶了。
石昊眉头皱得更紧，感觉比面对十个仙王围攻还要棘手。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沾满橘子汁液的头发，眼神飘忽地扫过实验室的狼藉——满地滚动的橘子、冒着青烟的魂导器残骸、闪烁的警报灯……最终，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橘子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