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梦红尘那句带着鼻音和未消震惊的质问,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块,虽然引得水波荡漾,却终究沉了下去,未能真正打破那层冰封的沉寂。石昊慢条斯理地咽下那块牛肉,目光才抬起来,与梦红尘那双盛满复杂情绪、甚至带着点孩子气委屈的蓝色眼眸对视。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筷子点了点她面前的空位:“坐。吃饭。”
声音依旧平淡,却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力量,让梦红尘积蓄的气势莫名地泄了一半。她瞪着石昊,胸膛起伏了一下,最终还是认命地在那张旧木凳上坐了下来,眼睛却依旧牢牢锁着石昊的脸,仿佛要穿透那层冰霜,看清里面藏着的真相。
饭菜很快上齐,摆在梦红尘面前一份与石昊一模一样的红烧牛肉、炒三丝、拌三丁和大碗米饭。扑鼻的香气萦绕,稍微驱散了一些凝重的氛围。石昊拿起公筷,极其自然地、像当年在史莱克小市场并肩撸串时那样,将自己碟子里最大的一块、炖得几乎脱骨的牛肉,夹起来放到了梦红尘碗里雪白米饭的尖顶上。
这个细微、自然而然、透着习惯的动作,让梦红尘心尖猛地一颤!那些在魂师大赛上的针锋相对,在交换生期间一起钻研魂导图纸、争论某个参数到面红耳赤,偶尔去石记小厨蹭吃蹭喝的点滴……瞬间冲破了她试图维持的“兴师问罪”气势。眼前这个白发冷面的青年,在对待“故友”的基本态度上,似乎……没变?这种认知,让她鼻尖又是一酸。
“……还算你有良心……”梦红尘小声嘟囔了一句,夹起那块牛肉狠狠咬了一口,仿佛在发泄心中的憋闷。酱香浓郁,肉质酥烂入味,熟悉的烟火气熨帖着肠胃,也稍稍安抚了她狂跳的心绪。她一边咀嚼,一边偷眼打量石昊。
他吃得很慢,很专注。依旧是极有规律的进食动作,每一筷都精准地夹起适量的菜肴和米饭,细嚼慢咽。只是那双深潭般的眼睛,依旧缺乏温度,仿佛不是在品尝美味,而是在完成一项维持生命的必要程序。那冰封的气息随着食物下肚,不仅没有被暖热,反而更衬出其内里的孤寒。看着那一头如雪白发,再想想当初那个笑容里藏着狡黠、偶尔被小桃姐揪耳朵的清秀少年郎……巨大的反差带来的冲击和心疼,如同细密的针,扎得梦红尘几乎无法呼吸,眼眶再次湿润起来。
“头发……白了多久了?”她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心疼与小心翼翼。这一次不再是以质问的语气,更像是在触碰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痕。
石昊执筷的手微微一顿,并未抬头,只是沉默地夹起一筷嫩笋丝。那沉默如同冰冷的石块,压在梦红尘心上。
“……是为了找人吗?”她看着石昊左手手腕上,即使在吃饭时也无意识轻轻摩挲着的那圈刺目红丝巾。女人的直觉加上对那段过往的了解,让她瞬间串联起了一些信息,“是……火灵儿姐姐?” 她试探着问出了口。那个在魂师大赛上惊鸿一现、身穿火红凤凰衣裙、与石昊海神缘定情、惊艳全场的女子,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这一次,石昊咀嚼的动作停住了。他缓缓抬起头,那潭死寂的深眸直视着梦红尘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是完全的冰寒,更像是一种被深埋的岩浆强行冰封后留下的死寂与空洞。他没有说话,但这无声的默认,以及那眼神里透出的无边沉重与刻骨之痛,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梦红尘瞬间捂住了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进饭碗里。她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那白发,那冰封,那死寂的眼神……都是为那个他曾许诺要“鹊桥相会”一生的女子!巨大的悲恸如同潮水淹没了她,为石昊,也为那个只见过几面却印象深刻的火灵儿。
“……怎么会这样……”她哽咽着,泣不成声,之前所有的震惊与埋怨都化作了浓烈的同情与悲伤,“那么强大……怎么会……”她语无伦次。
“吃饭。”石昊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低哑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请客。”他主动终结了那个令两人都窒息的悲伤话题。
梦红尘用手背胡乱擦了擦眼泪,用力点了点头。她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她能感觉到那份痛苦有多深重,深重到石昊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才能继续走下去。她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认真地扒拉着碗里的饭,如同品味一种沉重而无声的陪伴。石昊也重新开始进食。两人沉默地坐在喧嚣的饭店一角,周围是觥筹交错的人声,他们之间却如同隔着一层透明的悲伤壁垒,安静得只听到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响。
这顿饭吃得格外漫长,也格外宁静。没有叙旧的笑谈,没有追问的急切。只有弥漫在饭菜香气中,那份沉甸甸的、无言的懂得与陪伴。
结账时,石昊果然兑现了那句“我请客”,随手丢给伙计一枚价值不菲的金魂币,没有要找零。梦红尘默默地看着他动作利落地算完账,心中五味杂陈。看着他那挺直的、仿佛承载了整个世界重量的背影走出“食为天”的门槛,她急忙抓起随身的魂导提包追了出去。
落阳城的傍晚,落日熔金。夕阳的金辉泼洒在冰冷的金属建筑与川流不息的魂导列车上,给这座冰冷的工业城市镀上了一层虚幻的暖色。街道上人来人往,各自奔忙。微凉的风带着金属粉尘的气息,却吹不散饭店里带出来的沉重。
两人默默地沿着路边走着,隔着一肩的距离。梦红尘刻意落后半步,安静地看着夕阳中石昊的侧影。那头银发在落日金辉中泛着一种近乎神性的光泽,却更显得孤清寂寥。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深刻的下颌线,还有那双几乎将一切情绪都封死的眼眸……一切都透着极致的疲惫与一种刻入骨髓的执着——为着那个被黑暗吞噬的遥远女子。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梦红尘鼓起勇气,轻声打破了沉默。她知道石昊不会在日月帝国久留。
石昊的脚步并未停顿,目光投向天边那轮巨大的落日,仿佛在看着不可及的目标:“继续找。”三个字,没有丝毫犹豫,带着磐石般的决心。
“需要……我帮忙吗?”梦红尘停下脚步,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虽然明德堂现在……情况有点复杂(日月帝国权力斗争波及),但我爷爷(镜红尘)在帝国内部还有一些影响力,我在魂导器监测方面……也算有点特长。你一个人的力量再强,总有力有不逮之时。找人这种事……人脉和信息有时比拳头管用。”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冷静,而非同情施舍。
石昊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向眼前这个带着关切和真诚的日月帝国少女。那双死寂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微不可查的东西闪烁了一下。夕阳的金辉落在他霜雪般的脸上,第一次为他那冰冷的棱角染上了一层微弱的暖意。
“……谢谢。”石昊的声音很轻,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松动,“不过,这路……太远太险。” 他顿了顿,似乎斟酌着用词,“……你能平安,就好。” 这句话更像是一种兄长式的嘱咐,带着一种淡淡的、被压抑的关怀。他伸出手,极其罕见地、带着一种安慰性质的、极其轻柔地在梦红尘的发顶轻轻揉了揉。这个动作异常自然,像是在安慰一个努力想要帮助却知道前方危险的小妹妹。
那冰冷的指尖触及发丝的瞬间,梦红尘身体猛地一颤,一种难言的酸楚和一种带着暖意的复杂情感直冲鼻尖,让她刚刚收住的眼泪又有决堤之势。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石昊手指的冰凉,却也感受到了那笨拙动作下流淌的、无比真挚的珍视——是对她这份心意的珍视,是对她这个“旧识”平安的祝愿。无关风月,只有一种历经劫波后对“故人安好”最朴素的祈愿。
“你……”梦红尘哽咽着,还想说什么,却被石昊打断。
“回吧。”石昊收回手,眼神恢复了些许之前的清冷,但那份拒人千里的寒冰似乎薄了一丝。他最后看了梦红尘一眼,像是要将这张带着泪痕、写满担忧的清丽面容记住,也像是某种无声的告别。
他没有再多言,转身,重新融入了落阳城傍晚那灯火初上、冷热交织的人流之中。白衣素袍,白发如霜,那背影在夕照与人潮里显得格外孤独,却又带着一种百折不回的坚决,如同孤注一掷射向无尽黑暗的箭矢。
梦红尘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晚风拂过,吹干了脸上的泪痕。她望着那道即将消失在街角的孤绝身影,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刚刚被他揉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属于冰山的、却无比珍贵的凉意与温柔。那句“你能平安,就好”在耳边反复回荡,沉甸甸的,压得她胸口闷痛,却又带着一种让她莫名感到温暖的重量。
“石昊……”她低低地呢喃,眼中水光再次涌动,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融入了落阳城喧嚣的暮色里。
“火灵儿姐姐……他一直在找你啊……你可千万……千万要撑住啊……” 对着远方那片渐沉的夕阳与无尽的未知,梦红尘只能在心底,默默发出最无力的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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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线,像一道横亘在大地上的陈旧伤疤。莽莽苍苍的原始魂兽森林与低矮的山丘交杂,密林深处盘踞着毒瘴与凶物,稀疏的村落如同星辰般散落在贫瘠的土地上,依靠着狩猎、采集和微薄的土地收获艰难求生。这里的风,裹挟着原始、蛮荒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警戒气息。
石昊的身影如一道无声的银电,掠过崎岖的地貌。他没有走官道,而是遵循着一种直觉,深入这些罕有人迹的荒僻之地,希望能捕捉到一些关于界海、关于空间异常、哪怕是一丝安澜那令人作呕的气息痕迹。白发在疾风中向后掠去,如同燃烧的白色火焰。
当他穿越一片稀疏的枯木林,靠近一个隐藏在低矮山坳中的小村落时,一丝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如同冰冷的铁爪,骤然攫住了他的神识!那气味混杂着人类的绝望、魂兽的暴虐,还带着……一种令他都感到几欲窒息的野蛮原始杀意!
石昊身影骤然停滞!瞬间收敛气息,如同融入山壁的阴影。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稀疏的林木缝隙,投向前方那个不过几十户人家的小村落——
人间炼狱!
简陋的木屋篱墙倒塌大半,燃着狰狞的火焰。原本祥和安宁的村落,此刻哀嚎遍野!惨烈的景象如同地狱画卷:破碎的尸体倒在血泊中,有的被开膛破肚,内脏流了一地;老人紧抱着幼童冰冷的尸体,眼神空洞绝望;一个壮年汉子半边身子被撕烂,肠子拖拽出来,用最后力气挡在一个草垛前,草垛里似乎有微弱的婴啼……
而正在制造这场屠杀的怪物,石昊认得——狼盗!
上百名!他们有着类人的躯体,却浑身覆盖着灰黑色的刚硬鬃毛,头部如同融合了獒狼的特征,尖牙外凸,涎水混杂着血丝顺着嘴角滴落!这些残暴的生物不仅力量惊人,速度更是快逾奔马!它们有的挥动巨大粗糙的骨棒,如同砸碎豆腐般将藏匿者砸成肉泥;有的直接用利爪撕裂人体,发出令人作呕的咀嚼吞咽声;它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魔,毫无怜悯地收割着生命!这些狼盗的实力远超一般魂兽,单个体魄甚至足以媲美中阶魂宗!
“畜生!”
心底深处那根一直紧绷的弦,在看到这惨绝人寰景象的瞬间,彻底崩断!
自离开史莱克,寻找火灵儿无果,一次次追踪线索落空,每一次无望都如同滚烫的烙铁刻在心渊之上,每一次沉默都压抑着焚天的杀意!这股积郁已久的、几乎要撑爆躯壳的暴戾、愤怒、以及对生命被如此践踏的滔天恨意,在目睹这炼狱景象的瞬间找到了唯一倾泻的出口!
没有惊天动地的怒吼。
没有召唤镇国神戟或雷霆战矛。
甚至不曾动用一丝宝术符文的力量!
石昊的双眼,瞬间化为两潭冻结万古的森寒冰海!那不是人类的眼神,而是失去了光的绝望深渊!冰寒之下,是无边无际、酝酿着毁灭风暴的死寂!
他动了!
纯粹依靠肉身!纯粹依靠着千锤百炼、早已超越凡俗理解的恐怖体魄!
如同山崩海啸前那最后一丝死寂的压抑!石昊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下一瞬!
一个正将一名妇人从藏身地窖拖出、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狼盗首领(身高三米,气息远超普通狼盗,堪比魂王)!
它只感觉眼前一花!
一只修长白皙、指骨却透着玉石般坚韧光泽的手掌,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按在了它那粗壮如树干、覆盖着钢鬃毛的脖颈之上!
咔嚓!
清脆到令人牙酸的颈骨碎裂声响起!
那庞大的、残暴的狼躯,如同被投石车掷出的破麻袋,轰然倒飞出去!撞塌了一堵厚厚的土坯墙才停下!它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了一下,如同破风箱般嗬嗬抽吸了两声,便彻底不动了!那颗狰狞的头颅软绵绵地歪在一边,至死都没看清是谁袭击了自己!
这声闷响如同点燃了杀戮的导火索!所有狼盗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它们的反应亦是极快!数十道充满狂暴能量的嘶吼响起!腥风扑面!无数道灰色的、筋肉虬结的身影带着刺鼻的血腥气,如同捕食的狼群,尖爪利齿泛着寒光,从四面八方朝着石昊这个突然出现的“入侵者”猛扑而来!
石昊动了!
他像是一台纯粹为杀戮而生的机器!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原始、最直接的暴力!速度!力量!角度!
砰!
一拳!如陨星天降!一个从左侧扑来、挥动骨棒的狼盗,胸膛整个塌陷下去!后背凸出一个清晰的拳印!内脏瞬间化为肉糜!
嗤!
手刀!如太古神兵斩落!右侧一个扑咬的狼盗,被掌缘劈中肩膀与脖颈的连接处!半个肩膀连同脖颈瞬间被削断!头颅打着旋儿飞了出去!滚烫的狼血如同喷泉!
砰!轰!
鞭腿如神龙摆尾!一个试图偷袭他下盘的狼盗,被踢中腰腹,如同炮弹般撞飞了三个同伴,一起砸进燃烧的废墟,筋骨寸断!
咔嚓!咔嚓!……
捏碎咽喉!撕裂臂膀!贯穿胸膛!
他的每一次移动,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狼盗们引以为傲的速度在他面前如同慢放!足以撕裂金石的利爪抓在那流淌着淡淡金辉的体魄上,只留下道道白痕,下一刻便被恐怖的力量彻底撕碎!
白发如狂舞的杀神旌旗!
银袍被狼血浸染,勾勒出愈发冰冷残酷的轮廓!
他不再是那个在昊天宗沉默的石昊,也不是面对梦红尘时稍缓锋芒的石昊,而是彻底回归了骨子里最原始的狂暴——天角蚁凶威的杀伐!在怒火与无尽悲愤彻底点燃下的杀戮本能!
村落的残垣断壁成了屠宰场!
拳是开山锤!掌是破天刃!腿是断狱鞭!
没有神通,没有法则,只有纯粹力量的碾压与宣泄!每一次肢体碰撞的闷响都伴随着骨头碎裂的脆响与狼盗临死前绝望的惨嚎!石昊的身影在狼群中穿梭、闪避、突击,所过之处,断肢横飞,血雾弥漫!狼盗那坚韧的皮毛肌肉在他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头头悍不畏死的狼盗,如同遭遇了真正的太古凶兽捕猎,成片倒下!
短短几十息!
当最后一个试图从背后偷袭、眼睛中带着惊恐和不甘的狼盗,被石昊反手拧断了脖子,如同丢弃一块破布般甩开后——整个世界骤然清净了!
死寂!
只有火焰燃烧木头发出的噼啪声,伤员压抑的呻吟和妇人绝望的低泣。整个村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村民们全都呆滞地看着场中那个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的身影。
银白色的长袍已经看不出本色,浸透了黏稠的狼血和泥土。他站在尸山血海之间,脚下是狼盗扭曲碎裂的尸体,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在焦糊的空气里。白发上溅满了暗红的血点,凌乱地粘在脸颊几缕,为他那俊美如谪仙的容颜添上了前所未有的妖异与戾气。他缓缓站直身体,胸膛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起一股浓郁的血腥风暴。那双眼睛扫过幸存的村民,依旧冰寒刺骨,但那令人心悸的、焚尽一切的杀戮怒火已经悄然沉淀,变回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带着浓重血腥气息的死寂寒潭。
幸存的村民们终于回过神来,看着这如同地狱魔神般的恩人,却生不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只有一种匍匐于洪荒凶兽脚下的无边敬畏和恐惧。他们蜷缩着,大气不敢出。
石昊没有再停留。他手指微动,几块温润的生命宝玉(内含一丝精纯生命元力)无声落入几个伤势最重的村民身边。身形一动,便要离开这处人间惨剧之地。
然而!
就在他转身,目光无意识扫过村落废墟边缘,那片被夕阳映照成半明半暗的高地灌木丛时——
一道纤细的、背对着他的、穿着月白色劲装的妙曼身影,如同幽魂般一闪而过!仅仅是惊鸿一瞥的侧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与清冷,仿佛独立于这血腥炼狱之外!
石昊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
那不是狼盗!
那身影……有一种极其细微却无比熟悉的能量波动!……还有……一丝微弱而独特的、只有经历过黑暗绝域的人才会铭刻在灵魂里的……界外气息?!以及……一丝极其淡薄、却被石昊捕捉到的……火之灵蕴?!
最关键的是——就在石昊目光锁定、心念电转的刹那!
那道身影似乎也感应到了石昊那如实质般的恐怖神念扫视!她(或他)的动作仅仅是极细微地一顿!下一秒!
唰!
没有任何蓄势,没有任何预兆!那道身影凭空消失在原地!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几乎微不可察的、融入夕阳残照的扭曲涟漪!
速度之快!远超石昊之前所见的任何人类或魂兽!甚至……隐隐有他全力施展鲲鹏极速时的韵味!这绝非此界寻常强者所能拥有的遁术!
石昊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不是安澜,却有着不输安澜的诡异!那股界外气息和火之灵蕴的微弱感应,如同淬毒的钩子,狠狠扎在了他绷紧的神经上!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刚刚发生过屠杀的边境?为什么一见他就走?为什么那微弱的火灵气息如同幻觉?!
无数疑问混杂着一种被窥视、被挑衅的巨大愤怒,瞬间冲垮了方才因杀戮而勉强维持的冰壳!
“站住!!!”
石昊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却如同洪荒凶兽低咆般的怒吼!声音震荡空气,连燃烧的火焰都为之一滞!
管你是谁!牵扯到界外气息,甚至可能触及那微弱的火灵感应!哪怕只是一丝可能性,石昊也绝不会放过!
轰!
脚下大地轰然龟裂塌陷!石昊的身影化作一道追魂夺魄的银红色闪电(血染银袍所致)!动若惊雷!直追那道神秘身影消失的方向而去!速度瞬间提升至巅峰!鲲鹏宝术的符文在皮肤下隐隐流转,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嗡鸣!
这片刚刚被血与火涤荡过的村落废墟上空,只留下两道快到极致的残影轨迹,一前一后,迅如流星追月,撕裂夕阳,射入远方更为原始、更加晦暗的茫茫魂兽森林深处!
追!不惜一切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