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潮

景阳山脉潮湿冰冷的岩洞中。

王秋儿新生后的每一次绵长呼吸都如同晨钟暮鼓,敲击在霍雨浩的心上。他体内的狂暴能量已然平息,那属于帝皇瑞兽的本源力量与他自身的武魂水乳交融,平静深处蛰伏着惊涛骇浪般的潜力。他看着对面那具光洁无瑕、在篝火下流转着温润玉辉的完美胴体,看着熟悉的、却更添一份柔软与灵性的容颜,心中百感交集——感动、震撼,还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石昊依旧盘坐,白发垂肩,周身寒气凛冽,仿佛方才那场逆转生命形态的造化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岩洞里唯有水滴声和火焰的微响,是新生后的第一次静谧。

然而,这份静谧,在距离景阳山脉千里之外的星斗大森林核心区,却成了暴风雨降临前最后、也是最令人窒息的风平浪静——虚假的宁静。

帝皇瑞兽三眼金猊的气息……消失了。

不是隐匿,不是沉睡,而是如同被粗暴掐灭的烛火,彻底、永久地消失在帝天那浩瀚无垠的精神感应之中!

那一刻,伫立在生命之湖畔的黑龙之主,那亘古如磐石的庞大身躯猛地一颤!覆盖着漆黑鳞甲的巨爪深深嵌入湖畔的岩石,硬生生将一大片坚固的黑曜石捏成了齑粉!他抬起的龙首之上,一双如同两轮黑暗太阳的眼眸骤然睁大,瞳孔瞬间收缩成一点,无尽的惊愕与难以置信在其中凝固!

下一秒,惊愕被无法言喻的剧痛取代,随即如同火山岩浆般喷发的,是席卷整个星斗核心区的、冻结灵魂的暴怒!那怒意是冰冷的火焰,直冲九霄!

“吼——————!!!”

一声并非物理的声波,而是带着至高龙威与撕裂心灵的剧痛悲鸣,如同实质的利刃,狠狠刺穿了核心区的天空!整个生命之湖瞬间为之沸腾、倒退!湖畔的万千古木在这龙威悲鸣中无风自动,叶片如同暴雨般簌簌坠落!

守护在旁的翡翠天鹅碧姬,那张绝美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变得比她的羽翼更加苍白。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帝天那精神链接中断传来的、属于瑞兽命运断绝的冰冷死寂!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捂住了嘴,晶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脚下的泥土上。那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啊!是整个星斗大森林的气运之子啊!

“瑞兽……献祭了……”碧姬的声音带着哭腔,字字泣血。

“献祭?!”同样被惊动的万妖王,那扭曲植物巨树上无数双眼睛齐齐迸射出邪异的绿芒。一股混合着惊骇、贪婪与滔天怒火的意志弥漫开来。帝皇瑞兽献祭给人类?!这简直是星斗大森林亘古未有的奇耻大辱!意味着什么?森林气运的崩塌?还是……?

轰!

暗金恐爪熊之王——熊君那如同山岳般的恐怖巨躯轰然踏前一步,暗金色的毛发根根倒竖,如同亿万柄指向天穹的死亡利刃!它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如同熔岩在地下奔涌的咆哮:“人类……找死!!!”纯粹的、毁灭性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空间在他周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三头赤魔獒赤王三个巨大的头颅同时昂起,发出震耳欲聋的、混合着痛苦与狂怒的三重嘶吼!猩红的眼眸中只剩下撕碎一切的疯狂火焰!它在生命之湖守卫瑞兽的失职,此刻化作了噬心蚀骨的剧毒和焚尽一切的暴怒!

帝天那双黑暗的眼眸,最后一丝理智已被彻底焚烧殆尽,只余下翻涌的、足以焚毁位面的暴虐寒光!

“传我谕令!万妖王!熊君!赤王!魂兽大军集结——”龙威震荡,如同宣告世界末日的号角,瞬间传遍星斗核心区的每一个角落,回荡在每一只魂兽的灵魂深处!

“凡万年以上魂兽,无论是潜渊,还是蛰伏,无论种族,无论地域,闻此号令者——即刻,向森林边缘集结!”

“目标——人类的巢穴!”

“血洗!史莱克!”

冰冷的最后四个字,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毁灭一切的意志,如同最终的审判落下!

号令发出,整个星斗大森林瞬间活了!以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灵魂冻结的方式“活”了!

轰隆隆隆——!

宛如九天神雷滚过大地,却并非来自天空!那是亿万只兽蹄、利爪、腹足同时践踏大地、撕裂岩石、碾碎丛林所引发的、连绵不绝的、仿佛永无止境的沉闷巨响!大地真的在呻吟、在颤抖、在碎裂!

参天的古木如同脆弱的风化骨雕,在魂兽洪流面前大片大片地被推倒、撕裂、碾为碎片!粗壮的藤蔓来不及缠缚就被更庞大的躯体拖拽断扯!岩石峭壁被撞击得粉碎!

虫潮!铺天盖地的虫潮从地底、从腐烂的树干、从沼泽深处涌出!数以亿万计,颜色斑斓如同地狱的调色盘,带着腐蚀、剧毒、啃噬一切的狰狞嘶鸣!它们爬行、飞行,形成一片片滚动、翻涌的、散发着恶臭和死亡气息的移动活体地毯,覆盖了森林腐殖质的每一个角落!

天空中,遮天蔽日的飞禽类魂兽汇聚!从最外围体型庞大、翼展遮天蔽日、翎羽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巨鹰、秃鹫王,到核心区成群结队、闪烁着危险磷光的嗜血妖蝠,再到毒雾缭绕、飞行轨迹诡异的腐蚀毒蝇……如同密密麻麻、永不停歇的黑暗云团,遮蔽了阳光,投下死亡的天幕!翅膀扇动的破空声汇聚成震耳欲聋的、持续不断的轰鸣,让高空的气流都为之扭曲、激荡!

地面上更为恐怖!数不清的披甲犀牛类魂兽结成碾碎一切的“撞城锥阵”!它们的皮甲厚如精钢,冲锋起来地动山摇!狼群!如同钢铁洪流般的幽冥狼、疾风魔狼群,在兽潮间隙中如同收割生命的灰色镰刀,速度快如闪电,利爪撕裂空气带起尖锐的呼啸!毒蛇蜿蜒前行,鳞片摩擦地面的声音令人牙酸,竖瞳冰冷注视前方!更有如山峦移动般的巨象、暴猿……

空气!空气变得黏稠、窒息、剧毒!

森林边缘地带,树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化成灰烬!那是成百上千只强大魂兽不加掩饰的威压混杂着杀戮意志形成的死亡领域!是剧毒型魂兽喷吐、散逸的致命毒瘴!是腐烂尸体和血腥气息被兽潮裹挟升腾起的恐怖混合物!

没有呐喊,只有那地狱协奏曲般的巨响、嘶鸣、轰鸣、践踏!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剥掉了所有文明的伪装,露出了最原始、最狂野、最残忍的恐怖獠牙!这是一场裹挟着整个星斗大森林的意志、足以将人类所有造物都踩入尘土深渊的灭世洪流!它们的步伐在加速,目标只有一个——那座被人类视为骄傲的巢穴,史莱克城!这股力量所过之处,大地之上留下的将不仅仅是废墟,而是一条被死亡、疯狂和黑暗重新涂抹过的生命禁区!

史莱克城!东门高大的城墙雄踞,护城河波光粼粼,城头象征史莱克荣耀与威权的紫色旌旗在略显沉闷的风中有气无力地飘荡着。

突然,城楼哨塔上值班的一名魂王级别的哨探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一股冰冷、粘稠、沉重到让他灵魂都快要冻结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太古山岳,从无比遥远却又速度骇人的方向,轰然砸落在整个城池之上!

紧接着,远方的天际线开始扭曲!

不是乌云。

是比最浓重的乌云更黑暗、更凶戾、翻滚涌动着毁灭与死亡的活物组成的海洋!

沉闷得如同地狱巨人擂动的战鼓般的轰鸣声紧随而至,越来越响!大地在震颤!城楼上坚固的岩石墙体,竟有细小的粉末和碎屑开始簌簌掉落!

城墙上的所有守军,无论等级高低,都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呼吸困难!血液似乎在逆流!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本能的、面对天灾末日般的、彻底的无力和恐惧,瞬间攫取了每一个人!

“呜——————————!!!”

最高等级的、凄厉到了极点的警报魂导长啸,撕裂了史莱克城虚假的宁静!

那声音尖锐得如同濒死魂兽的哀鸣,瞬间传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警报声后,是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海神阁深处,一道温和却蕴藏着如同万载熔岩般炽热力量的光柱冲天而起,驱散了小范围天空的阴霾,短暂照亮了一角。

龙神斗罗,穆恩。

他缓缓出现在海神阁窗前,浑浊却深邃如星空的眼眸,第一次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死死地、如同要穿透空间般,钉向那如死亡阴云般压来的星斗核心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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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山脉幽深的岩洞中,初生的静谧被霍雨浩急促的喘息打破。他看着眼前重获新生、周身流转着奇异光泽却依然闭目盘坐的王秋儿,再看看篝火旁那尊如同亘古寒冰、不言不动的白发身影,心念电转。

“石头……”霍雨浩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的焦急,“秋儿她……”他无法判断此刻的王秋儿状态究竟如何,只感觉她呼吸平稳,生命气息浓郁,却仿佛沉溺在一片新生的混沌中,对外界毫无反应。更重要的是,她不着寸缕!直接带走绝不可能!

“她需要时间适应这全新的‘容器’。”石昊的声音平淡无波,却清晰无误地传入霍雨浩耳中,仿佛洞察了他的困境。“涅槃重塑,灵肉初合,神魂尚在梳理过往与本真,如同婴孩初识己身。半刻钟,足以让她苏醒自理。”他并未转头,目光似乎穿透厚重的岩壁,投向某个未知的、令人心悸的远方。“安澜的气息……在东方山脉深处有残留……我需去探个究竟。”

话音未落,那白发身影便已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一缕挥之不去的寒意和那句关乎王秋儿状态的交代。

霍雨浩心中如同被巨锤砸中。石昊的话给了他一个关键的时间窗口,但帝皇瑞兽气息的彻底消失……星斗大森林会如何反应?仅仅是想象那可能的报复狂潮,就让他遍体生寒!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到王秋儿身边,焦急地低唤了几声“秋儿”。然而王秋儿只是睫毛轻颤了一下,并未睁眼。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如同架在霍雨浩脖子上的钝刀。

终于,就在半刻钟将尽的临界点,王秋儿的眼睑猛地一颤,随即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依旧是那熟悉的、如熔金般璀璨的眼瞳,但以往如神祇俯瞰般的非人锐利已然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邃、更复杂的澄澈。眼神深处带着一丝初生的茫然,但更多的是对自我的新奇探索,以及对过往记忆潮水般涌来的审视和稳固。她下意识地抬起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却完美得如同艺术品的手掌,有些陌生地、好奇地凝视着。

“秋儿!快!来不及解释了!我们必须立刻回史莱克!”霍雨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几乎嘶吼出来。他迅速从自己的储物魂导器中翻出一套宽大的备用史莱克校服,不管不顾地塞到王秋儿怀里。

王秋儿眼中茫然稍退,对上霍雨浩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焦急眼神。涅槃前的记忆、献祭的决绝、对新生为“人”的执着……刹那间清晰如昨!她没有丝毫犹豫,也完全顾不上审视这具新身体,凭借着骨子里雷厉风行的本能,一把抓过衣服,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自己裹住!

霍雨浩只觉得眼前虚影一晃,王秋儿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他面前。墨绿色的长发还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那张褪去神性、精致无双的脸上带着初生的红晕和不容置疑的果决。她体内那属于帝皇瑞兽的本源力量和黄金龙武魂的气息依旧磅礴强大,只是与这具全新的人类肉身彻底融合,产生了一种更内敛、更深厚的生命力场!

“走!”王秋儿只说了一个字,声音清脆依旧,却似乎少了分金属质感,多了丝血肉的温度。

霍雨浩立刻召出飞行魂导器,两人化作两道流光,如同惊弓之鸟,朝着史莱克城的方向全速爆发!他们身后,景阳山脉的巨大阴影如同一张随时可能合拢的巨口。而在遥远的、他们感知之外的方向,星斗核心的暴怒之火,已化作碾碎一切的灭世兽潮,向着同一个目的地狂飙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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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莱克城,东门城楼。

原本在最高警报下慌乱涌上城头、试图组织防御的守军和低级教师们,此刻全都僵立如木偶!所有人的血液都仿佛被那从星斗大森林深处席卷而来的恐怖气息冻僵了!

空气不再流动,仿佛凝固成了粘稠沉重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刺骨的铁砂!那股沉重如同万丈深海的压力,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禁锢,更是灵魂层面的碾压!低级魂师甚至魂王级的存在,脸色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牙齿碰撞的咯咯声在一片死寂中格外清晰刺耳。

一个年轻的魂宗守军,紧紧抓着冰冷的城垛,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他死死盯着远方那道从地平线下缓缓“升起”的黑色巨浪,瞳孔因为极度恐惧而涣散。那不是乌云!那是亿万只形态各异、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魂兽组成的死亡洪流!它们汇聚在一起,散发出的狂暴魂力混杂着纯粹的杀戮意志,扭曲了光与空气,让整个天幕都为之倾斜、变暗!视野尽头的地平线,如同被一头巨大无朋的黑暗巨兽一口吞噬,正飞速地、不可阻挡地向着城池方向蔓延、推进!

轰隆隆隆——!

大地如同抽搐的病躯持续不断地哀鸣!坚硬的城墙仿佛变成了巨浪中的朽木,在剧烈摇晃!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在城墙厚重的基石上悄然蔓延、生长!城楼上的瓦片、城垛口的碎石,如同筛子里的豆粒,簌簌滚落!

恐惧!如同瘟疫在守军心中疯狂滋生!那是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绝望!看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洪流,看着那洪流前段已经能辨识出的、体型堪比小型山岳的恐怖巨影,看着天空中如同泼墨般遮天蔽日的狂躁兽群……人类引以为豪的城池壁垒,在这样绝对数量和质量的野蛮伟力面前,显得比纸糊的还要脆弱!

“稳住!魂导炮准备!魂师远程攻击准备!”史莱克城城主,时间斗罗时兴的声音响起,如同试图阻挡海啸的怒吼。这位城主,拥有着时间属性的强大武魂,此刻他那向来沉稳的面容也笼罩着一层难以驱散的阴霾。他不断在城墙上瞬移般移动,将魂导炮台坐标精确到极限,试图用最高效的方式布置这螳臂当车的防御!他身后的史莱克高层们,言少哲、仙琳儿、钱多多,蔡媚儿,林慧群,宋韵芝以及留守的所有海神阁宿老,此刻全都面沉似水,强大的气息毫不掩饰地爆发开来,在城头形成一股凝聚的、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力量核心,竭力抵抗着那倾覆一切的兽威,为城头的低级魂师撑起一方不被彻底压垮的空间!

然而,这凝聚的、代表着人类顶级强者的气息,在那片汹涌而来的死亡之海面前,依旧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孤立无援!

“时兴兄。”海神阁宿老林老的声音带着凝重,“魂导炮火力固然强大,但在如此规模的兽潮面前……”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杯水车薪!能拖住前锋片刻,已是极限!一旦被高阶魂兽近身…

就在这时,海神阁方向一道温和的、仿佛能包容万物的光芒骤然亮起!并非刺目,却瞬间撕破了史莱克城上空那令人窒息的绝望阴霾!

一个身影,宛如从虚空之中信步踏来。他没有散发惊天气势,举手投足间如同春风拂柳,带着一种久违的、浩瀚而温润的生命气息。那曾经笼罩在他身上的暮气尽数消散,挺拔的身姿立于空中,宛如回到了壮年!九十九级巅峰斗罗的光辉,在龙神斗罗穆恩身上绽放!

他没有理会城下的无边兽海,一步踏出,身影已然如同瞬移般升上了高空,穿过了那层层叠叠、遮天蔽日的飞行魂兽群形成的绝望天幕!那些凶狠咆哮、试图撕咬的飞行魂兽,在触及他身周那柔和光芒的瞬间,便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壁垒,哀鸣着被温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弹开!

眨眼之间,穆恩已升至万米高空!

他的脚下,是如同沸腾焦油般的黑色兽潮之海,咆哮翻涌!

他的前方,是那片凝固了整个核心区天空的终极黑暗——星斗大森林的统治者,兽神帝天!

此时的帝天,悬停在万兽之潮的最顶端!他维持着百米龙躯的人形战体形态,双手抱胸,漆黑如墨的龙鳞战甲覆盖全身,上面流动着足以吞噬光线的恐怖幽光。他的背后,是一对遮天蔽日、宛如深渊之翼的巨大龙翼,每一次轻微的扇动,都让周围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那双龙瞳,已经没有了丝毫属于人类的情绪,彻底化作两轮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里面翻滚着足以将亿万生灵拖入永劫深渊的暴怒、狂戾、以及……毁灭的决断!那暴虐的龙威如同实质的海啸,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挤压、倾泻!连万米之下的厚重云层都在威压中扭曲、撕裂、消散!

当穆恩的身影穿过云层,同样悬停在帝天前方千米之外的高空时,这片被极致黑暗笼罩的天穹,骤然被划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

一半,是帝天龙威形成的、凝固万物的永夜黑域!深邃、冰冷、沉重,如同宇宙的终焉!光线在那里被彻底吞噬,只剩下冰冷的、令人绝望的暗黑!

一半,是穆恩光明圣龙气息散发的、温润如玉的乳白光辉!柔和、包容、坚韧,带着一种历经万载沧桑而不朽的纯粹光明!它无法彻底驱散黑暗,却顽强地撑开了一方净土的领域,为下方的史莱克城保留着最后一缕希望的曙光!

没有言语。

没有试探。

两位站在各自种族巅峰的至高存在,相隔虚空,遥遥对峙。

气息的碰撞无声无息,却比任何惊雷炸响都要恐怖万倍!他们之间的空间彻底扭曲、碎裂、重组、再碎裂!形成了一片片怪诞迷离、连光线都为之断裂、折射的恐怖场域!仿佛那片虚空本身,都将在这种级数的意志碰撞中走向彻底的湮灭!

帝天龙翼舒展,每一次微小的振动都让黑色天域更加深邃一分,暴戾的杀机如同无数冰冷锋锐的针,刺向那一片光明。

穆恩只是安静地悬浮着,周身光明纯净如初,看似平静,但那温和光芒的每一次起伏流转,都精确无误地将压迫而来的黑暗锋芒消弭于无形,如同最坚不可摧的堤坝。

万米高空,成了一方连神明都可能陨落的终极战场!

死寂的对峙中,唯有下方那亿兽齐吼形成的、足以撕裂耳膜、震碎魂魄的狂暴声浪,如同末日审判的序幕,一波又一波地轰击着摇摇欲坠的史莱克城!

城头之上,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仰望着那分割天幕的极限对峙!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过了每一个人的脚踝、膝盖、胸口……几乎要将他们彻底淹没!帝天那覆盖整个视野的黑暗,就是悬在史莱克城头顶的末日铡刀!而穆恩的那片光明,则成了整个城市、乃至整个魂师界……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精神支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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