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之剑
那双总是跳跃着火焰、带着睥睨天下狂傲的丹凤眼。此刻。盛满了巨大的恐惧。深入骨髓的心疼。还有……一丝他从未见过的、近乎哀求的脆弱。
她在害怕。
害怕他彻底沉沦杀戮。害怕他变成她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
石昊眼底那片混乱的漩涡猛地一滞！
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剧烈动荡！然后……缓缓平复。
那点炸开的熔金神焰无声熄灭。沉入眼底最深处。重新沉淀为那片熟悉的、深不见底的渊海。只是……那片渊海边缘，多了一圈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覆盖全身的不灭金身战衣如同退潮般无声隐没。暗金流光收敛，重新露出那身被烟尘熏染、沾着几点暗红血渍的雪白劲装。手腕上那圈暗红丝巾垂落的弧度，重新变得平稳。
他握着镇国戟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松了松。
然后。
在几十万道呆滞目光的注视下。
石昊缓缓低下头。
看了看自己靴底距离那滩焦炭仅剩三寸的距离。
又抬起脚。
小心翼翼地……向后挪了半步。
仿佛生怕踩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抬起手。不是握戟的手。而是那只空着的左手。有些茫然地……挠了挠后脑勺。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刚才毁天灭地形象截然不符的……笨拙和……呆滞？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依旧落在马小桃身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沉静的黑眸里，残留的冰冷杀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无辜的……茫然？
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迟疑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
“姐……”
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目光又飘向脚下那滩勉强能看出人形的焦黑物质。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麻烦、又极其……不值钱的东西？
然后。
他用一种混合着困惑、无辜、以及一丝……极其微妙的……担忧的语气。慢吞吞地、清晰地问道：
“……下手太重了？”
他歪了歪头。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目光在那滩“马如龙”和旁边斜插着的、扭曲变形的魂导合金碎片上来回扫视。仿佛在评估一件被他不小心摔坏了的……廉价玩具？
最后。
他抬起眼。重新看向马小桃。那双沉静的黑眸里，清晰地倒映着她惨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眶。他极其认真地、带着点小心翼翼的、仿佛怕被家长责骂的熊孩子般的语气，补上了那句石破天惊的疑问：
“他……不会碰瓷吧？？？”
“……”
“……”
“……”
死寂。
比之前更彻底！更荒谬！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几十万观众的下巴集体脱臼！眼珠子如同被冻结的玻璃珠！粘在眼眶里！连转动都忘了！
日月待战区！镜红尘喉咙里“嗬嗬”的漏气声戛然而止！枯槁的脸颊剧烈抽搐！如同被无形的手狠狠抽了几十个耳光！刚被医疗魂师哆哆嗦嗦塞回嘴里的另一颗合金假牙！“嘎嘣”一声！再次被他自己咬碎！混合着血沫的金属碎渣从嘴角溢出！
史莱克待战区！戴钥衡冰雕般的脸瞬间裂开！嘴角不受控制地疯狂抽搐！贝贝躺在担架上！肋下幽蓝冰晶都挡不住他肩膀剧烈的耸动！霍雨浩和王冬死死捂着嘴！脸憋得通红！肩膀抖得像暴风雨中的小船！徐三石直接“噗”地一声！喷了旁边萧萧一脸唾沫星子！萧萧也顾不上擦！小脸扭曲！想笑又不敢笑！憋得眼泪直流！
擂台上！
马小桃蓄满眼眶的泪水！瞬间僵住！
她呆呆地看着陨坑里那个一脸“无辜”、挠着后脑勺、担心对方“碰瓷”的白衣少年！再看看他脚下那滩别说碰瓷、连他妈拼都拼不回来的焦黑肉饼！
一股巨大的、荒谬绝伦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情绪！猛地冲垮了她所有的恐惧和心疼！
“石——昊——！！！”
一声混合着滔天怒火、巨大荒谬、以及一丝劫后余生般啼笑皆非的尖啸！撕裂死寂！
马小桃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火红长发根根倒竖！周身凤凰真火失控般轰然爆发！她根本顾不上什么杀戮力场！什么滚烫熔岩！如同一头发狂的母狮子！几步就冲到石昊面前！
“碰瓷？！我让你碰瓷！！”她尖叫着！根本不管场合！不管形象！伸出那只还沾着硝烟和泪痕的手！一把揪住石昊的耳朵！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拧！
“嗷——！”石昊猝不及防！痛得倒吸一口冷气！不灭金身下意识地就要反弹！却被他强行压住！只能龇牙咧嘴地歪着头！任由那只带着凤凰真火余温的手死死拧着他的耳廓！
“你把他轰成肉饼了！渣都不剩了！他拿什么碰瓷？！拿骨灰盒吗？！啊？！”马小桃气得浑身发抖！另一只手狠狠戳着他脑门！指尖带着灼热的火星！“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核桃仁吗？！打完架就犯傻？！刚才那凶神恶煞的劲儿呢？！被狗吃啦？！”
她一边骂！一边还不解气！抬脚就踹在石昊小腿上！坚硬的魂导靴尖撞在石昊堪比神金的腿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嘶……”石昊疼得抽气！却不敢躲！只能硬生生受着！脸上那副“无辜茫然”的表情彻底绷不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疼痛、尴尬、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
他微微低着头。任由马小桃揪着耳朵戳脑门。雪白的劲装领口被她扯得歪斜。露出小片线条冷峻的锁骨。锁骨上还沾着几点刚才溅上的、早已干涸的暗红血渍。
他抬起那只空着的手。不是反抗。而是……极其自然地。用指腹。慢吞吞地。蹭了蹭锁骨上那点碍眼的血渍。
动作笨拙。带着点孩子气的认真。
仿佛在说：看，脏了，擦擦。
“噗——！！！”
主席台！一直嘬着鸡骨头的玄老！终于彻底破功！一口混着肉渣和口水的浓汤！如同高压水枪般狂喷而出！精准无比地糊了旁边星罗皇帝一脸！
“咳咳咳……哈哈哈……呃……”玄老一边呛咳！一边拍着大腿狂笑！花白胡子沾满了油星和肉沫！笑得眼泪鼻涕齐流！“肉……肉饼……碰瓷……哈哈哈……这傻小子……哈哈哈……老夫的鸡骨头……哈哈哈……”
星罗皇帝顶着一脸油汪汪的肉汤和菜叶！呆若木鸡！连擦都忘了擦！如同被雷劈傻了的镀金雕像！
擂台上。
马小桃看着石昊那副“认真擦血渍”的呆样！再看看他锁骨上那点根本蹭不掉的暗红！再看看脚下那滩冒着青烟的焦黑“肉饼”！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
她揪着石昊耳朵的手！力道不知不觉松了。
她看着他那双恢复了沉静、却还残留着一丝茫然和……委屈？的黑眸。
看着他那被自己拧得通红的耳廓。
看着他那沾着灰、蹭着血、却依旧干净得不像话的侧脸。
“噗嗤……”
一声极其突兀的、带着浓重鼻音的笑声！从她喉咙里滚了出来！
紧接着！
“哈哈哈……呜……哈哈哈……”她猛地松开手！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狂飙而出！笑得浑身颤抖！笑得蹲在了地上！火红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瞬间涨红的脸！
“你……你个傻子……哈哈……肉饼……碰瓷……哈哈哈……呜……”她又哭又笑！像个疯婆子！拳头狠狠捶着滚烫的地面！“吓死我了……你个混蛋……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呜……”
石昊站在原地。耳朵还红着。茫然地看着蹲在地上又哭又笑的马小桃。他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想拍拍她的背。手伸到一半。又顿住了。最终只是有些无措地。挠了挠自己刚刚被拧红的耳根。
然后。
他极其认真地。再次低头。看了看脚下那滩焦黑的“肉饼”。
又抬起头。看了看裁判席上那个呆若木鸡、假发都被能量乱流掀飞、露出锃亮地中海的裁判。
石昊半蹲着，雪白长袍下摆垂落在滚烫的琉璃岩面，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悬停在审判之剑斜插的焦土上方。那柄由亵渎齿轮与污血脓浆构成的巨剑，剑身近半没入熔融后重新凝结的暗红晶岩中，裸露的部分如同从地狱裂缝探出的恶魔獠牙。剑柄缠绕的暗沉裹尸布边缘渗出粘稠的墨绿脓液，滴落处“嗤嗤”腐蚀着岩石，腾起带着甜腥腐臭的毒烟。
他指尖距离那污秽的裹尸布不足一寸。粘稠的亵渎气息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试图侵蚀他温润如玉的皮肤。石昊眼底毫无波澜，指尖甚至没有一丝魂力波动。只是极其自然地向下探去。
“嗡——！”
审判之剑剑锷处那枚猩红眼球晶核猛地搏动！如同被惊醒的恶魔独眼！内部游动的怨魂符文锁链疯狂扭动！发出刺耳的尖啸！一股阴冷粘稠的精神冲击混合着实质化的污秽诅咒！如同毒蛇般顺着石昊探出的指尖狠狠噬咬而上！要将他灵魂拖入永恒的亵渎深渊！
石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足以让封号斗瞬间精神崩溃的污秽诅咒，在触及他指尖皮肤的刹那，如同撞上了无形的熔岩壁垒！发出“嗤嗤”的、如同滚油泼雪的异响！瞬间消融！溃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在他沉静如渊的识海中掀起！他指尖动作没有丝毫迟滞！稳稳落下！精准无比地捏住了那缠绕着污秽裹尸布的剑柄！
入手冰凉！滑腻！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邪触感！裹尸布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蠕动的活物在挣扎！墨绿的脓液顺着他指缝渗出，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却连他皮肤表层最细微的纹路都无法侵蚀！
他五指收拢。
“咔嚓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朽木被巨力碾碎的声响从剑柄内部传来！审判之剑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疯狂震颤！剑身无数齿轮发出濒死的尖啸！疯狂咬合！试图挣脱！剑锷处猩红晶核搏动到极限！内部怨魂符文锁链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毒蛇！疯狂扭曲！燃烧！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灵魂尖嚎！
石昊面无表情。握住剑柄的手稳如磐石。手臂肌肉线条微微绷紧。一股沛然莫御、源自搬血境极境肉身的纯粹力量！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顺着五指狠狠贯入剑柄！
“嗡——！！！”
审判之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如同金属哀鸣的剧震！剑身疯狂旋转咬合的齿轮如同被无形的巨钳强行卡死！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尖叫！剑柄缠绕的裹尸布寸寸绷紧！撕裂！墨绿脓液如同被挤爆的脓疮般狂喷而出！溅射在周围滚烫的岩面上！腐蚀出密集的坑洞！
“噗！”
猩红晶核表面猛地炸开一道细密的裂痕！内部疯狂燃烧的怨魂符文锁链如同被掐断脖子的毒蛇！瞬间僵直！崩碎！化作无数缕漆黑的怨气烟尘！从裂痕中袅袅逸散！晶核搏动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骤然黯淡！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带着无尽怨毒与恐惧的猩红余烬！
石昊手臂发力！
“嗤啦——！”
一声如同撕裂朽革的闷响！
审判之剑被他硬生生从熔岩晶化的岩层中拔出！带起一溜暗红的岩浆和飞溅的焦黑碎石！
剑身完整！甚至没有一丝裂痕！但那股原本萦绕其上的、令人灵魂颤栗的亵渎与邪恶气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恶犬！彻底萎靡！只剩下冰冷的金属死寂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尸体腐烂般的甜腥余味！
石昊单手提着这柄比他高出大半截的狰狞巨剑。剑尖斜指地面。粘稠的墨绿脓液顺着剑身沟壑缓缓流淌，滴落在焦黑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轻响。他微微低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剑身那些精密咬合、此刻却如同死物般僵直的暗银齿轮。指尖拂过剑脊处一道极其细微的、如同天然生成的古老符文凹槽。
“啧。”一声极轻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的鼻音。
这玩意儿……抛开那股子腌臜邪气……单论材质锻造和能量回路的精密程度……倒也算件……不错的……铁疙瘩？
他手腕随意地一抖！沉重的巨剑在他手中轻若无物般挽了个剑花！带起一片粘稠的墨绿残影！剑风扫过！将旁边一块半人高的焦黑岩石无声无息地切成两半！切面光滑如镜！边缘残留的墨绿毒液瞬间将岩石内部腐蚀成蜂窝状的烂泥！
锋利！歹毒！纯粹的物理破坏力堪称凶器！
石昊眼底掠过一丝了然。难怪能撕裂空间，引动那种污秽法阵……这剑本身的“底子”，确实硬得邪门。他指尖在剑锷处那枚布满裂痕、光芒黯淡的猩红晶核上轻轻一弹。
“叮。”
晶核发出一声微弱的、如同垂死呻吟的颤音。
没用了。核心怨魂被他一拳轰散，这玩意儿就是个空壳。他随手将巨剑调转，剑柄朝上，如同拎着一根烧火棍。
“走了，姐。”他侧过头，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捡了根趁手的柴火。
马小桃还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分不清是笑出来的还是哭出来的。听到声音，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眶通红，火红的发丝黏在脸颊，狼狈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艳丽。她看着石昊手里那柄比她人还高的狰狞巨剑，再看看他那一脸“捡了根柴火”的平淡表情，嘴角不受控制地又抽搐了一下。
她撑着膝盖站起身，胡乱抹了把脸，火红的长发随着动作甩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重新燃起火焰的丹凤眼。她几步走到石昊身边，毫不客气地伸手，一把……揪住他束发的暗红丝巾尾端！
“脏死了！”她嫌弃地撇嘴，声音还带着点哭后的沙哑，动作却极其熟稔地用力一扯！
“啪！”
丝巾散开！石昊束得一丝不苟的墨黑长发瞬间披散下来！几缕碎发垂落额角，遮住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马小桃看也不看，顺手将那条还带着石昊体温和淡淡皂角清香的暗红丝巾……极其粗暴地！一圈！又一圈！缠绕在审判之剑那沾满墨绿脓液和裹尸布残渣的剑柄上！动作麻利得像在捆扎刚宰完的生猪！
尤其是剑锷处那枚裂开的猩红晶核！被她用丝巾死死缠了好几圈！裹得严严实实！如同给毒蛇套上了嘴套！
“战利品？”她一边缠一边冷哼，指尖用力将丝巾打了个死结，“赃物还差不多！回头让玄老头找星罗城管开罚单！污染擂台环境！破坏公物！精神损失费！”她越说越气，最后狠狠在缠好的丝巾结上拍了一巴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石昊：“……”
他默默看着自己那条饱经风霜（擦过血、挡过灰、现在又捆了脏剑）的红丝巾，又看看马小桃那副“老娘说了算”的霸道模样。最终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任由长发披散，单手提着被红巾五花大绑的审判之剑，转身朝擂台边缘走去。
“站住——！！！”
一声如同夜枭啼血般的凄厉嘶吼！撕裂死寂！
日月待战区！镜红尘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线猛地扯直！他双目赤红！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碎裂的扶手！指甲崩裂！鲜血淋漓！他死死盯着石昊手中那柄被红巾缠绕的审判之剑！如同被剜去了心脏！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审判之剑……乃我日月……皇室秘藏……九级……”他声音嘶哑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碎挤出来，带着滔天的怨毒和深入骨髓的肉痛！“岂容……尔等……亵渎……强夺！！！”
他枯瘦的左手猛地探入怀中！再抽出时！掌心已然多了一枚通体幽暗、表面流淌着无数细密银色空间符文的菱形晶片！九级空间禁制符箓——虚空锚！一旦激发！足以短暂冻结方圆百米空间！禁锢一切！
“还来——！！！”镜红尘状若疯魔！枯指猛地捏向晶片核心！就要不顾一切激发！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晶片的刹那！
“咻——！”
一道裹挟着浓郁肉香和油脂的劲风！如同长了眼睛的暗器！从史莱克待战区方向电射而至！
目标！精准无比！镜红尘捏着晶片的那只枯手！
啪叽！
一声极其油腻、极其响亮的拍击声！
一根啃得溜光水滑、还沾着几点金黄油星和孜然粒的……巨型岩羊腿骨！如同精准的飞镖！狠狠拍在镜红尘枯瘦的手背上！
力道不大！侮辱性极强！
油光锃亮的骨头带着温热的油脂！糊了他满手！油腻腻！滑溜溜！那枚珍贵的九级空间符箓瞬间脱手！打着旋儿飞了出去！
“哎呀！手滑！手滑！”玄老嘬着另一根刚掏出来的、油汪汪的鸡腿，含糊不清地嚷嚷，花白胡子随着咀嚼一抖一抖，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如同老狐狸偷鸡得逞般的促狭光芒，“人老了！骨头都拿不稳！见谅！见谅啊红尘老弟！”
镜红尘：“！！！”
他枯槁的脸瞬间由惨白转为猪肝色！再由猪肝色转为铁青！最后定格在一种混合了极致屈辱、暴怒、以及一丝被油腻彻底糊住理智的……崩溃边缘！他死死瞪着手上那滩黄澄澄、油腻腻的油渍！又看看地上那根滚落的、沾满了灰尘的羊腿骨！再看看玄老那张油光满面的老脸！喉咙里“咯咯”作响！一股腥甜猛地冲上喉头！
“噗——！！！”
又是一口滚烫的逆血狂喷而出！混合着之前残留的血沫！如同小型喷泉！狠狠溅射在面前早已被血污糊满的魂导战术屏上！屏幕里石昊提着红巾裹剑的身影瞬间被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
“玄——子——！！！”镜红尘的咆哮带着泣血的绝望和疯狂！枯瘦的身体剧烈摇晃！如同风中残烛！旁边两个医疗魂师魂力都来不及运转！手忙脚乱地去扶！却被他狂暴甩开！
“走！”石昊头也没回，仿佛身后那场闹剧与他无关。他单手提着被红巾裹得如同粽子般的审判之剑，剑尖拖曳在地，在焦黑的地面上犁出一道浅浅的、带着墨绿毒液腐蚀痕迹的沟壑。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伸向旁边。
马小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火红的嘴角勾起一抹锋利又带着点恶趣味的弧度！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沾着灰和泪痕的手！重重拍在石昊摊开的掌心！
啪！
清脆的击掌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两人并肩！踏着满目疮痍的擂台！穿过尚未散尽的硝烟与硫磺毒雾！走向史莱克待战区的通道口！红与白的背影在聚魂晶灯惨白的光瀑下拉长！审判之剑沉重的剑尖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如同死神磨刀的轻响！那圈暗红丝巾在剑柄处垂落！随着步伐微微晃动！如同胜利者随意系上的……耻辱绶带！
通道口。徐三石探出半个身子。他目光扫过石昊手里那柄造型狰狞的巨剑，又看看后面日月待战区一片死寂的惨状，尤其是镜红尘那副随时可能咽气的模样，绿豆眼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幸灾乐祸！
“嘿！石头！”他扯着嗓子嚎，声音洪亮得足以穿透半个赛场，“捡这么大个铁疙瘩！回头熔了卖废铁！够咱唐门兄弟吃三年涮羊肉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