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年末大集

北境大捷，琅琊王萧若风凯旋，六皇子萧楚河随军归来，其战场上的英武事迹早已传遍天启，一时间风头无两，几乎盖过了所有皇子，成为天启城最耀眼的存在。盛大的庆功宴后，紧接着便是天启城一年中最热闹的年末大集。

集市上人潮涌动，灯火璀璨，各式各样的摊位琳琅满目，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然而在这普天同庆的热闹里，李玉璇却显得有些落寞。母亲李心月身负守护皇城之责，在这样的重要日子里更是不能松懈；父亲雷梦杀也被一堆军务缠身，脱不开身。只有晴山默默跟在她身边。

她随着人流慢慢走着，看着周围一家家携手同游、其乐融融的景象，心里空落落的。在一个卖花的摊位前，她停下脚步，精心挑选了一朵淡紫色的、不知名的小花，轻轻簪在了发间，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添一点暖意。

刚付完钱，一转身，差点撞进一个人怀里。

她吓了一跳，后退半步抬头一看，竟是一张含笑的、极其英俊的脸庞——正是萧楚河。

他不知何时脱离了那些围着他追捧的人群，溜达到了这里。烟花恰好在他身后的夜空中绽放，璀璨的光芒落在他带笑的眉眼间，好看得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李玉璇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烫，幸好有夜色和周围的光影遮掩。

“哟，这不是我们名动天启的‘月痕剑仙’吗？”萧楚河嘴角噙着笑，语气带着他特有的调侃，“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闲逛？没人陪？”

李玉璇那点刚刚升起的微妙心情瞬间被这话打散，没好气地瞪他：“要你管！你不是应该在前头被人围着瞻仰吗？六、皇、子、殿、下！”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萧楚河哈哈一笑，丝毫不在意她的恼怒：“开个玩笑嘛。嗯？”他目光落在她发间那朵小小的紫花上，眼神柔和了些，“这花挺配你。”

李玉璇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没接话。

萧楚河很自然地提议：“一个人逛多没意思，正好我也躲个清静。那边有猜灯谜的，去看看？”

李玉璇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边只有晴山，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两人并肩走在熙攘的人群中，晴山默契地落后几步跟着。周围的喧闹仿佛成了背景音。

看着眼前这片极致的繁华，李玉璇忽然轻声开口：“萧楚河，其实……我有点不想待在天启了。”

萧楚河闻言，侧头看她，有些诧异：“为什么？你当初不是说来天启是因为神往这里的繁华吗？”

“是啊，曾经是。”李玉璇笑了笑，笑容里有些淡淡的倦意，“可来了才发现，这里的繁华就像这些灯笼和烟花，看着耀眼，却摸不着暖意，风一吹就散了。底下藏着的，尽是些勾心斗角、算计利用……没什么意思。”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先回洛阳看看师父他老人家，好久没见他了。然后……”她犹豫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些，“我听说，我还有个弟弟，叫雷无桀。因为我从小身体不好，一直在外求医，从未见过他。爹娘把他安置在了雷家……我想去看看他，看看我这个唯一的弟弟，长什么样子。”

她说起弟弟时，眼里流露出一种天然的、带着些许好奇和渴望的亲情，这是萧楚河在她身上很少看到的柔软。

萧楚河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能感觉到玉璇话语里的孤独和对真诚情感的向往。眼前的少女，明明有着绝世容颜和高超的武艺，此刻却像只找不到家的小猫，让他心里某个地方微微软了一下。

“雷无桀……我好像听雷叔提起过。”萧楚河道，“想去便去看看吧。总待在同一个地方，确实容易闷。”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知不觉变得有些不同，少了几分针锋相对的玩笑，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理解和暖意。

他们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滋生，如同夜风中带来的细微花香，抓不住，却真实存在。

路过一个卖奇珍的摊位时，两人被一个巨大的、如同酒缸般大小的天然水晶吸引住了目光。水晶在灯光下折射出斑斓的光芒，十分奇特。

正看着水晶，李玉璇忽然想起一事，猛地转过头，笑眯眯地看向萧楚河，伸出白皙的手掌：“对了！六皇子殿下，您那‘雪落山庄’的地契房钱、还有我的跑腿费、设计费、精神损失费……是不是该结一下了？”

萧楚河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方才那点暧昧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他看着玉璇那双亮晶晶、写满了“快给钱”的眼睛，哭笑不得，最终只能认命地、肉疼地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老老实实地数了又数，才万分不舍地放到她手上。

“给你给你！小财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