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皇宫
千金台内那场惊世赌局的余波还未平息,宫里的旨意就快马加鞭地传到了。被点名传召的,正是当事人萧楚河、敖玉,以及“东道主”屠早,连在一旁“围观”的李玉璇也被一并叫上。
前往皇宫的马车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玉璇看着对面脸色铁青、抿紧嘴唇一言不发的敖玉,又看了看旁边虽然坐得笔直、但眼神里也透着点事后懊恼的萧楚河,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二位殿下……咱们下次能稍微……冷静一点吗?赌点什么不好?”
她实在想不通,这两个平时看起来挺精明的人,怎么一上头就能干出拿城池当赌注的事儿。
敖玉闭着眼,靠在车壁上,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他天性高傲,此次赌输不仅折了面子,更涉及实质利益,心情恶劣到极点,根本不想说话。
萧楚河倒是瞥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两句,但看看敖玉那样子,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最忐忑不安的当属屠早,他那胖乎乎的脸上冷汗就没干过,不停地用袖子擦着额头,嘴里念念叨叨不知在求哪路神仙保佑。毕竟这事发生在他的地盘上,若是龙颜震怒,他这千金台怕是要倒大霉。
一路无话地到了宫门,四人被内侍引着,一路沉默地走向大殿。
殿内,明德帝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看不出喜怒。琅琊王萧若风则坐在下首一侧,姿态闲适地捧着杯茶,见到他们进来,只是抬眸淡淡扫了一眼,便继续慢悠悠地品茶,仿佛只是个来看热闹的闲人。
四人依礼参拜。明德帝没叫起,目光首先就落在了萧楚河身上。
下一刻,皇帝陛下似乎酝酿好了情绪,猛地一拍扶手,开始了他“痛心疾首”的表演:
“萧楚河!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明德帝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震怒,指着他的手都在“发抖”,“平日里朕是怎么教导你的?身为皇子,当勤修德政,谨言慎行!你倒好!跑去市井赌坊与人争强斗胜!还敢……还敢拿城池邦交大事当儿戏!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朕平时太纵着你了?!”
这番斥责听起来声色俱厉,但跪在下方的李玉璇却悄悄和旁边的琅琊王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
明德帝这骂声雷声大雨点小,语气里哪有什么真正的怒火,分明是心疼多于气恼,更多的像是在做给敖玉看——你看,朕已经狠狠教训过这个不懂事的儿子了!
萧楚河自然也听出来了,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应声道:“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语气诚恳,认错态度良好。
明德帝“哼”了一声,似乎这才稍稍消了点“气”,目光转向敖玉时,瞬间变得和颜悦色,甚至还带着点“歉意”:“敖玉太子,快请起。是朕教子无方,让你见笑了。这小子就是太过顽劣!回头朕定重重罚他!此次赌约,不过是少年人酒后戏言,当不得真,太子不必放在心上。”
敖玉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明德帝给了台阶,他也不能不下。他站起身,硬邦邦地道:“陛下言重了。赌约既立,自当遵守。本太子……愿赌服输。”只是那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明德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哦?却不知楚河与你赌的是哪一座城?”他仿佛只是好奇。
敖玉深吸一口气,几乎是磨着牙报出了一个边境小城的名字。明德帝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捋了捋胡须,满意地点点头,不再多问。
接着,明德帝让萧楚河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一遍。萧楚河便从为何与玉璇、敖玉一同前往千金台开始说起,重点强调了是酒后意气之争,并无其他缘由。
听完叙述,明德帝沉吟了片刻,目光忽然转向一直安静跪着的李玉璇,语气变得有些幽深难测:
“照楚河这么说,此事缘起于他二人意气之争,与永宁县主你……并无什么干系了,是吗?”
这话问得轻描淡写,却像一根无形的针,瞬间刺破了殿内看似缓和的气氛。
萧楚河和敖玉都是一愣,齐齐看向明德帝,又看向李玉璇。
皇帝这话里的意味太明显了——他是在试探,怀疑李玉璇是否在其中扮演了某种角色,甚至是否是她在背后怂恿挑拨,意图搅动两位皇子乃至两国之间的关系。
李玉璇心头一凛,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喝茶的琅琊王萧若风轻轻放下了茶杯,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适时地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
“皇兄多虑了。玉璇这孩子是臣弟看着长大的,性子虽活泼了些,但最是单纯,绝非心思诡谲之人。今日之事,不过是楚河与敖玉太子少年气盛,一时较劲罢了。她一个姑娘家,怕是当时都吓坏了,哪还能掺和这些?”
明德帝看了看萧若风,又看了看跪在下方面色坦然的李玉璇,眼中的审视渐渐散去,恢复了之前的平和,仿佛刚才那句试探从未发生过。他挥了挥手:“原来如此。都起来吧。”
谁都能看得出来,明德帝的心情相当地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