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追影（9）

熙旺也听到了，他猛地抬头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眼神。

他试图往路边隐蔽处移动，但伤势严重拖慢了他的速度。

安南咬了下唇，没再犹豫。

她猛地推开车门，快步冲到熙旺身边，在他错愕的目光中，一把架住他的胳膊，低喝道：“不想死就快跟我走。”

安南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他塞进了副驾驶，他闷哼了一声，许是碰到了伤口。

“忍着。”她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扯过后座一件自己平时备着的外套扔到他头上，盖住他大半个身影。

引擎声越来越近，车灯已经能远远照见。

安南深吸一口气，重新启动车子，看似平稳地继续向前驶去，车速保持在限速内，装作只是一个普通的夜归者。

几辆黑色的越野车呼啸着从她的车旁超了过去，她甚至能感觉到车里的人扫过她这辆轿车的视线，冰冷而快速。

她没有回头，目光紧盯着前方，手心有微微出汗。

直到那几辆车的尾灯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她才缓缓将车停靠在路边一个更暗的阴影里。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熙旺压抑着的喘息声。

安南转身掀开盖在他头上的外套。

他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清醒得可怕，正盯着她，“你……”

“闭嘴，别死在我车上。”安南打断他，目光落在他捂着的腹部上，“伤哪了？枪伤？刀伤？”

“……刀。”

“遇见你总没好事。”安南边说着边探身过去，小心地拉开他已经被血浸透的上衣。

一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出来，皮肉外翻，还在不断渗血。

熙旺喘着气低笑了声，“就像你的名字，奇迹。”

“还能开玩笑啊，那说明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为什么……救我？”

安南看着前方跳转的绿灯，踩下油门。

“可能因为......上过床？”

熙旺似乎极轻地笑了一下，牵动了伤口，又变成一声抽气。

大概十五分钟后，车停在了老城区一处看起来不起眼的私人诊所后门，这家诊所是以不问来历闻名于某些圈子。

接应的医生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一言不发地将人接了进去。

手术室的灯亮起。

安南靠在诊所外墙壁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她摸出烟盒，但一想到这里是室内，又烦躁地塞了回去。

低头看着手指上还残留着他血液的粘腻，叹了口气。

她说不清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救他。

是一时冲动？

还是因为那双在绝境中依然冷静的眼睛，像极了某些时刻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命保住了，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但是你们不能留在这里太久。”

安南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

她走进临时病房，熙旺躺在简单的病床上，因为麻药的缘故还在昏睡着。

安南站在床边，看了他片刻。

随后从包里拿出所有的现金，放在床头柜上。

想了下，又拿出一部不记名的手机，设置了单次触发销毁程序后，也放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