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60)
翌日的午后,定国公府的庭院中,定国公正与八哥对骂,看见顾清绾过来,才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逗鸟棒。
“闺女回来了啊,快让爹瞧瞧。”
顾清绾慢慢走过去,青禾在一旁小心地护着。
定国公那八哥见了她,扑腾着翅膀叫起来:“肚子,肚子,小主子,小主子!”
“哟,这小东西倒是机灵,才几日不见就学会新花样了。” 顾清绾笑着在石凳上坐下,指尖逗了逗笼中的八哥。
定国公哼了声,伸手弹了弹鸟笼,“方才还跟我犟嘴呢。”
他转身看向女儿,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路上颠着了吗?早知道我就让人去接你了。”
“爹放心,马车走得慢,不碍事。” 顾清绾接过青禾递来的茶,“我听下人说您一早就在这儿跟八哥置气,怎么啦?这小东西又怎么惹你了。”
“还不是这混东西,学舌学去了不该学的。” 定国公压低声音,往四周看了看,“昨日我跟你张伯父闲聊,提了句宋希闻之死怕是跟后宫有关,这小东西今天一早就对着来送菜的婆子瞎嚷嚷,差点没把我吓出一身汗。”
“青禾你把这小东西带下去,我要与爹说说话。”
青禾自是明白自家主子要与定国公说悄悄话,她提着鸟笼带着一旁侍候的下人出了院子。
“神神秘秘的,你要跟爹说什么?”
顾清绾轻笑一声,“不愧是我爹,姜还是老的。”
“你是我女儿,快说。”
“爹,您是不是知道当今圣上并不是原来的那个?”
定国公端茶杯的手顿了顿,“胡说什么……”
“爹。” 顾清绾打断他,声音压得极低,“傅夫人给我的那支木簪,是严涵亲手做的,上面有他刻的字。前段日子我进宫,求得陛下为肚里麟儿赐名。您说一个人的字体能那么容易改变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从陛下对太子的态度变化后开始的,爹,您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所以您才以身体抱恙退出朝堂,不问世事的,对吗?”
定国公将茶杯重重搁在石桌上,茶沫溅出些许,他盯着顾清绾的眼睛,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这丫头,有时候太过聪慧不是件好事。”
“爹,当年太后是不是生的双生子?”
“你又怎么得知的?”
“我原本早就忘记了,可有一日莫名的就想起,小时候太后吃醉酒后,拉着女儿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可那些话现在想想应该是对另一个儿子的挂念。”
定国公叹了口气,“唉~风雷岭那一战之后,我就发现当年的太子变了,做事风格与之前大不相同,那时候我就在想,难不成是因为那一战之后留下的创伤,直到有一日我发现陛下批注的奏折后,发现虽然字迹很像,但人啊,总有些习惯的,从那时开始,我才有所怀疑。”
“所以......傅夫人她也知道?”
“应该是知道的,要不她也不会把那定情的木簪给你了。”
顾清绾瞬间明白过来,“爹,我这是成了她手里的刀了?她这是逼着我们国公府在这场皇权漩涡里,为死去的人讨个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