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29）

定国公转过身，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个圈，最终落在燕迟身上。

“坐吧。” 定国公指了指紫檀木椅，自己先在主位坐下，端起茶盏却没喝，“燕迟，你可知私自回京是何等罪名？”

燕迟刚要起身行礼，被定国公抬手按住。

他挺直脊背，声音沉稳如石，“世伯，晚辈知道，但晋王兄的案子一日不查清楚，我……”

“糊涂！” 定国公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重重的叹了口气，“你现在要么回去，要么跟绾儿成婚。”

“什么？” 顾清绾霍然起身。​

燕迟也惊得站起身，“世伯，您……”​

“你们这么激动做什么？听我把话说完。” 定国公抬手示意两人坐下，“燕迟，你无诏回京，按律当斩。但若是成了我定国公府的女婿，我便能以你回京成婚为由，你自然能该干嘛干嘛。”

他顿了顿，盯着燕迟，又道：“怎么？不想娶啊？”

燕迟的耳尖腾地红了，目光不自觉飘向身旁的顾清绾，“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就好。明日我便进宫求旨，就说绾儿生病，成婚冲喜，召你回京，陛下念着老情面，总不会驳我这个面子。”​

“爹，您这像话吗？冲喜？亏您想得出来。”

定国公捻着胡须笑出声，“怎么不像话？当年你娘嫁我时，不也是说我中了暑气要冲喜？这可是你祖父当年教我的法子，百试百灵。”

顾清绾被这话堵得脸颊发烫，扭头见燕迟正望着自己，那抹羞赧竟顺着耳根蔓延到脖颈。

“世伯既已有万全之策，晚辈任凭安排。” 燕迟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目光始终胶着在顾清绾泛红的耳廓上。

“这才对嘛！没想到我的绾儿要嫁人了。” 说完，定国公忽然收了笑，神色凝重起来，“不过燕迟，你要趁着城门打开，回边关。”

燕迟颔首，“多谢世伯周全。”

夜露渐浓，燕迟躺在隔壁房间的床榻上，脑海里却全是白日里她红透的耳廓，辗转反侧间，他索性披了件外袍起身。

刚推开房门，就见廊下石阶上坐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夜深露重，怎么不多穿件衣裳？”

闻言，顾清绾抬头望去，“你怎么也没睡？”

燕迟在她身边的石阶坐下，“想着还没好好看看你，明日就要回边关了，所以有些睡不着。”

“以后不是有很多的时间嘛，不必急于这一刻。”说着，顾清绾将唇轻轻印在了他的唇角。

燕迟的呼吸骤然一滞，廊下的风带着夜露的凉意，却吹不散他喉间的燥热。他将顾清绾拥进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翌日，定国公便身着朝服进宫。

殿内檀香袅袅，皇帝捏着奏折的手指忽然一顿，“你说什么？让燕迟回京与你家绾儿成婚？”​

“陛下，小女前几日得了怪病，大夫都束手无策，恰好遇见个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说了，得用喜事冲一冲。这睿王世子本就与老臣的女儿有婚约。”

他偷瞄着皇帝脸色，俯身在地，带着些哭腔，“陛下，老臣就只有这一个闺女，您忍心让老臣白发人送黑发人吗？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