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27）

那身影背对着她，明明是挺拔如松的姿态，却透着几分风尘仆仆的疲惫。​顾清绾的脚步猛地顿住，呼吸都漏了半拍。​

这背影……​

“燕迟？” 她试探着轻唤。​

那人闻声回首，玄色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燕迟的脸上还带着些许风霜，望见她时，眼眸中的沉寂忽然炸开细碎的光。他几步上前，停在她面前，​“我回来了。”

顾清绾望着他眼底的红血丝，鼻尖忽然一酸。

自去年至今已是近一年未见，她每次收到他的书信都捏着一把汗，那些报平安的字句背后，不知藏着多少刀光剑影。​

燕迟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长途跋涉的沙哑，“瘦了些。”​

顾清绾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才是，瞧着风尘仆仆的，路上没少遭罪吧。”

“还好。” ​

“等等，你是奉旨回京？还是私自入京的？”​

在顾清绾见到燕迟抿了下嘴唇，她便明了于心。

她无奈一笑，“是为了晋王的事？”

燕迟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我回来，就是要查清楚这件事。绾儿，你信晋王兄是这样的人吗？他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我爹不信，我也不信，朝中不少大臣都不信，可是现在人言可畏，连大理寺卿都……” 她没再说下去，那夜沈毅府中的火光，想来是燕迟也听说了。​

“那你打算从何处查起？你现在这样出现，若是陛下知道了，你给如何自处？”​

“我自有办法。” 他顿了顿，目光柔和下来，“你呢？这一年，还好吗？”

言罢，他往前一步，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呼吸拂过耳畔，“我很想你。”

“我也是。”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你胆子也太大了，私自回京是要掉脑袋的。”

话虽带着些责备，但语气里却满是担忧。​

“晋王兄的案子一日不查清，我在边关也坐不住。”​

顾清绾抬眼望他，瘦了些，下颌线愈发锋利，可那双眼睛里的执拗，却和之前一模一样。​

“先进屋吧。” 她转身往屋里走，脚步却比往常慢了半拍。​

燕迟望着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快步跟了上去。​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是顾清绾惯用的凝神香。

她倒了杯热茶递给他，“你打算从何处查起？”​

“从沈毅开始。” 燕迟接过茶盏，低头抿了口茶，“我在回京的路上，已经查到一些线索，接下来我想要去荆州查查。”​

“荆州？”​

“嗯，沈毅失踪，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荆州。”

“可我听到的是沈大人一家已经......莫不是假的？”

“无论真假，我都想亲自查证一番。”说着，他伸手去拉住顾清绾的手握在掌心，“听世伯说太子对你......”

“没有，别听我爹胡说八道。”

“绾儿。” 他低唤一声，声音比方才更沉了些，像浸了蜜的酒。

不等她抬头，燕迟已俯身靠近，低头吻在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