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卷一梦（20）

夜色如墨，静谧深沉。

姜予安将搭在自己腰上上官鹤的手轻轻拿开，下了床缓步至阁楼外的长廊。

风轻拂，带着丝丝凉意，她倚坐在雕花精美的美人靠上，双手随意地枕在栏杆上，任思绪随着夜色飘散。

她就这样静静地望着那漫天星斗。

夜风吹散她的发丝，她好似伸手想要去触摸那那颗最亮的星，嘴里还呢喃着，“妈妈，是你吗？我现在好像能感受得到您当初跟我说的那种温暖，能让心温暖的温暖。”

此时，廊下阴影忽动，熟悉的海棠香裹挟着温热气息将她笼罩，上官鹤的声音带着未散的困意从身后抱住了她，“睡不着吗？”​

“嗯，你怎么出来了？”

上官鹤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窝，呼吸扫过她耳畔，“我伸手捞了个空。”

姜予安轻笑一声，望着自己落空的指尖，“小时候我母亲常说，人走后会变成星星。我总以为是哄小孩的话，可你看那颗最亮的星，好像真的在冲我眨眼睛。”​

闻言，上官鹤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裹进自己的温度里，“若是真有天上人间，她一定也在看着你。”​

姜予安的肩膀微微发颤，他知道她在哭，却没说破。

她哑着嗓子，“我都已经记不得我母亲的样貌了，她离开我的时候跟我说，希望我长大之后能找到一个可给我温暖的人。”

“以前我总觉得温暖是个贬义词，我根本就不需要，可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姜予安转过身，抬眸看着上官鹤的眼睛，“上官鹤，你会骗我吗？”

“我......不会。”

姜予安听出了他的犹豫，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犹豫，但他犹豫的那一刻，她也许可以不再需要了。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浅笑着，“我困了，抱我回去吧。”

上官鹤弯腰抱起姜予安时，她将脸埋进他颈侧，“我母亲临终前，她明明在笑，可眼里却没有光。”

回到床榻，姜予安蜷缩成一团，背对着上官鹤。

黑暗中，上官鹤的呼吸声忽远忽近，像是在斟酌措辞。

良久，他伸手环住姜予安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姜姜……”​

“我困了，睡觉好不好？” 姜予安打断他，声音闷闷的。

上官鹤瞬间泛起了苦涩，喉结滚动却终究没再开口。

晨光透过窗棂的雕花，姜予安在熹微中睁开眼，她望着帐顶垂下的流苏晃了晃神。

身旁传来细微的动静，她突然记起母亲临终前笑着流泪的模样，又想起上官鹤那句带着犹豫的 “不会”。

转瞬间却又释然地扬了扬唇角，何必揪着那丝犹豫不放呢？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铜镜前，她将散落的长发随意绾成个髻。

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怎么不多睡会儿？”​

姜予安回头，见上官鹤半撑着身子，墨色长发凌乱地散在枕上，眸中还残留着未褪的困意。

她轻笑道：“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快起床。”​

上官鹤微怔，没想到她竟像全然忘了昨夜的事。他望着她眉眼间的笑意，“昨夜……”​

“昨夜怎么了？” 姜予安没等他说完，便上前伸手将他拉起，“快起来。”

上官鹤愣愣地看着她，喉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突然明白，她不是忘了，而只是选择将那些不安和疑惑，都藏进这晨光里。

他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入怀，“我骗谁都有可能，但我绝对不会骗你。”​

姜予安仰头看他，浅笑着回道：“好，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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