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荔枝（13）

暮色四合时，崔府角门驶出两辆马车。

春桃掀开帘子，望着堆满绸缎、首饰匣和整坛黄酒的车厢直咂舌，“夫人这是要把库房搬空啊。”

崔江月倚着软垫，摩挲着母亲硬塞的翡翠镯子，“这就是做母亲的伟大呀。”

红烛摇曳，纱帐低垂。

卢奂搁下书，见崔江月盯着帐顶流苏出神，伸手将她散在枕畔的青丝绕在指尖，“今日回娘家可是累着了？瞧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崔江月翻身撑肘，“卢大人，这云清…… 是哪家姑娘？”​

卢奂指尖微顿，忽然轻笑出声，他揽过崔江月纤细的腰肢，将她搂进怀里，“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

崔江月鼻尖蹭着他青布寝衣上淡淡的皂角香，“今日脑海里突然想起这个名字，可我上次落水之后忘记了好多事，所以夫君，这云清是谁？是你的红颜知己？”

“既然忘记了，又何必提起呢。” 卢奂屈指弹了弹她额头，“怎么，夫人拈酸吃醋了？”​

帐中忽然陷入寂静，崔江月将脸埋进他胸口，闷闷道：“我就是想知道嘛。”

“所以你刚才魂不守舍就是为了这个？” 卢奂翻身将她覆在身下，月光勾勒出他清隽的眉眼，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我卢奂此生，只夫人一人。”

​崔江月抬手环住他脖颈之际，便被温柔的吻封在唇间。​

第二日清晨，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崔江月悠悠转醒，身旁早已没了卢奂的身影。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回想起昨夜的对话，心中对 “云清” 的好奇愈发强烈。​

简单洗漱过后，崔江月来到书房，想看看卢奂是否在此处。

推开门，只见卢奂正伏案书写，专注的神情让他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听到动静，卢奂抬头看向她，眼中满是温柔，“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崔江月走到他身边，轻轻坐下，“睡不着了。”

她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卢奂，“夫君，你还没告诉我，云清到底是谁呢？”​

卢奂无奈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笔，拉过她的手，“非要知道？”

“嗯。”

“那是八年前的事了，云清是救过我的一个小姑娘，后来就跟着我回家，我教她识字习武。”​

“后来呢？” 崔江月狐疑地看着他，“那姑娘现在呢？我为何会记得这个名字，该不会是被我赶走的吧？”

卢奂叹了口气，将她搂入怀中，“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呀？是不是被我赶走的呀？我怎么能这么坏呢。”

卢奂哭笑不得，抚摸着她的头发，“不是你，她有自己的事，所以才离开的。”

当然，这话只是卢奂说给崔江月听的，事实是云清是卢奂插在岭南的暗探。

不过因为云清，那时候的崔江月没少跟卢奂争吵。

崔江月靠在他肩头，问道：“那夫君可曾对她有过别样的心思？”​

卢奂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夫人这是胡思乱想些什么，我的心意，难道还不能让夫人安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