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荔枝(1)
崔江月在冰冷的河水中猛然睁眼,呛水的窒息感还未散去,耳畔已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快捞三小姐!”
她下意识抓住伸来的竹竿,湿透的衣裙像铅块般坠着身子。
当被仆妇们七手八脚拖上画舫时,她望着自己染着蔻丹的指甲,这分明不是她昨天加班到凌晨时啃秃的指甲。
“月娘可是魇着了?”嫡母王氏用瑞锦披风裹住她发抖的身子,却见女儿盯着自己手指的眼神活像见了鬼。
崔江月突然抓住王氏衣襟,“这是什么情况?我这是在哪里?”
满船女眷倒吸凉气,谁都没注意她袖中滑落的手机沉入河底。
崔府朱漆大门前,崔江月望着门楣上“五姓七望”的御赐匾额腿软得走不动道。
她分明记得自己是个996社畜,怎么落水就成了清河崔氏嫡女?
穿越了?
是猝死穿越了?
这么狗血的吗?
况且她是个理工生,对历史是知之甚少。
十二扇朱漆屏风后,她盯着铜镜里陌生的容颜。镜中人眉间贴着翠钿,耳垂上明月珰随着呼吸轻颤,这具身体的主人,去了哪里?
她突然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倒抽凉气,“好疼啊,老天鹅呀,这该不会像短剧那样吧,现代人跟古代人因天时地利人和,因某种磁场互换了吧?”
“三小姐!”门外传来丫鬟急促的叩门声,“姑爷来了。”
铜镜映出崔江月骤然苍白的脸,“姑、姑爷?”
她机械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称谓,耳畔嗡嗡作响,转头看着身后的丫鬟,“谁的姑爷?”
丫鬟名唤春桃,是崔江月的贴身丫鬟。
春桃瞪大杏眼,像见了鬼似的望着崔江月,“自然是您的夫君啊!范阳卢氏的卢奂郎君,如今是靖安司丞。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莫要吓春桃啊。”
靖安司丞是个什么官职?
范阳卢氏又在朝堂占着怎样的分量?
理工脑疯狂运转,却搜刮不出半点有用信息,只记得高中历史课本上轻飘飘的 “门阀士族” 四个字,还有就是“五姓七望” 个个惹不起,眼下这位夫君,显然是门阀世家的贵公子。
雕花木门 推开,崔江月抬眸望去,撞进一双寒潭般的眸子。
来人一席京绿色锦袍,腰间螭纹玉佩随着步伐轻晃,举手投足间皆是世家公子的矜贵。
他扫过屋内散落的胭脂奁,目光最后落在崔江月湿漉漉的鬓发上,眉峰微蹙,“听闻夫人落水受惊,可还安好?”
那声 “夫人” 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你…… 你是卢奂?”
崔江月这话一出口,满室皆静。
春桃扑通跪地,脸色煞白,“三小姐,怎能直呼姑爷名讳!”
崔江月眨巴着眼睛,那叫什么?官人?夫君?还是郎君?
要命啊!
她喉头发紧,强装镇定,“我方才呛水伤了脑子,许多事记不清了。”
她抽了下嘴角,突然想起手机里刷到过的古装剧套路,硬着头皮福了福身,“还望夫君莫怪。”
卢奂踱步上前,衣袂带起淡淡松香味,“可瞧过大夫了?夫人可伤了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