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海传(17)

平津侯府舍人院的后巷浸在浓稠的夜色里,青砖墙缝中渗出潮湿的霉味。

十七像道影子般贴在墙边,玄色衣裳与阴影融为一体,唯有腰间的长刀偶尔反射出星子般的冷光。

他听见墙头瓦片发出极轻的磕碰声,立即绷紧肩背,这是月临惯用的三长两短信号。

见月临翻越墙垣,披散着长发,心里一紧,这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做月临的影子三年有余,从未见过她仪容有失。就算是对阵十三名叛徒,她束发的簪子都不曾歪斜半分。

“主子。”十七单膝点地行礼,喉结滚动着咽下疑问。

正犹豫开口要不要询问的时候,只见月临掸了掸衣袖沾染的墙灰,开口道:“十七,这几日你盯着他,去过哪里,跟谁见面,做了什么,都需要跟我禀报。”

十七点头,回了句“是”,随后便悄然消失在夜色中。

月临望了眼十七离去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院墙,唇角弧度渐深。

翌日,夜。

月临楼依旧是酒池肉林,人皮灯盏映得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丝竹声里,舞姬广袖翻飞如蝶,酒客们推杯换盏间早已醉眼迷离。

与此同时,三楼回廊暗处的十七信步走向倚靠在栏杆上端着琉璃酒盏的月临。

“主子,臧海去见了高明,把京郊的地势图给了他。”

“可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属下不敢跟太近,怕被发现,还请主子责罚。”

月临听罢,端起酒盏轻抿了口酒,随后缓缓道:“算了,你下去吧。”

十七的身影刚隐入楼梯阴影,月临突然捏碎琉璃盏,酒红色的酒液顺着雕花栏杆滴落。

身后青黛端着一壶西域葡萄酒走到桌边,将葡萄酒斟入新的夜光杯,“赌错了?”说话间将夜光杯递到月临手中。

月临接过酒杯,唇角一勾,“恰恰相反,他会是这棋盘里走到最后的那颗棋。”

青黛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主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月临目光深邃,盯着杯中摇曳的酒液,“没打算,等他主动上门找我。”

青黛耸了下肩,往下望去,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抹身影朝着月临楼走来,她瞬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主子,鱼儿来了。”

月临一听,微蹙着眉头看着她,青黛伸手指向楼下大街上。

是臧海,他一身青衫走进月临楼。

青黛挑着眉笑吟吟的说道:“我去迎迎。”

臧海的青衫掠过月临楼描金门槛时,余光瞥见转角处青黛石榴裙摆扫过楼梯,缓缓向他走来。

“公子随我来。”

厢房内月临正在煮茶。

鎏银小炉上雪沫翻涌,她将茶盏往臧海面前一推,“你比我想象的要来的早。”

臧海指尖抚过茶盏边缘,垂眸忽然轻笑道:“月临老板连煮茶都用雪水,难怪敢说等这个字。”

月临听罢,抿了口茶,浅笑着,“有些人,我愿意等,比如你。”

臧海的指腹在茶盏沿口摩挲半圈,缓缓抬眸审视着月临,勾了勾唇角,道:“月临老板等的恐怕不是臧某吧。”

月临垂眸掩嘴轻笑,“小时候吧,我有一个朋友,虽然相识不久,但我曾经答应过他,等他去洛阳的时候,我会带他吃那里最好吃的烤鸭,还有糖葫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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