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辞燃在寝室中第二次见到了那个男孩——君浩。然而,眼前得少年看起来呆滞又有些傻气,甚至还带着几分天然的萌态,个头也仅仅到自己的胸口与小腹之间。

辞燃心中暗忖:“安维姐大概不会用这种人吧……”

想着,他便摆出一副高冷的模样,没有开口搭话。君浩倒是毫不在意,自顾自地趴在床铺上玩起了俄罗斯方块,懒洋洋的姿态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天黑之后,他慢吞吞地洗完澡,便钻进被窝睡下了。

没过多久,一声敲门声打破了寝室的宁静。

“305寝室的辞燃在吗?请跟我们走一趟。”

门外传来一名士兵低沉而严肃的声音。此时辞燃正在浴室里准备洗澡,衣服才脱了一半,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召唤,只得随手套了件外套出来。

他略显不耐烦地皱眉问道:“什么事?”

原来是因为资料上出现了一些小问题,需要前往【防治处】进行处理。两名士兵一左一右将辞燃夹在中间,领着他朝大门右侧的防治处走去。站在紧闭的门前,两名士兵分立两旁站岗,辞燃伸手握住了门把手,却迟迟未转动。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远处飞快掠过。

是全云禄。

辞燃稍稍稳住心神,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就是辞燃?”

一名穿着考究的中年人微微低头,目光扫过手中的资料,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礼貌,“你的资料出现了一些小问题,所以需要请你来一趟防治处。”他顿了顿,声音柔和地补充道,“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言谈之间透着一种令人放松的从容。他的举止完全不像那些惯常的伪善之辈。

但辞燃心里明白,这样的人要么玩得花,要么就是极少见的正人君子,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可掉以轻心。

辞燃抬起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语气平静地答道:“长官好,没事。我刚好也睡不着。”

说着,他迈步向前,从对方手中接过那份资料。翻开一看,上面布满了红色的圈画和标注,每一条都指向某些模棱两可的内容。

辞燃逐条解释,语气平稳而坚定,没有丝毫慌乱。事情办完后,他又按下了三个鲜红的手印,动作干脆利落。

当他放下自己的那份文件时,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压在底部的一份薄薄的资料。上面赫然写着几个醒目的红字:“要么他过去,要么我过来。”

而在下方还有一行稍显潦草的小字:**君浩**。

这两个字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在辞燃心头划开一道细缝——君浩,这个名字正是与她有关。除了君离,还有谁会用这种桀骜又直接的方式宣战?这位少年的身份,毋庸置疑,是君离的弟弟。

回到寝室的路上,辞燃的脚步虽慢,思绪却飞速转动。那句话里提到的“我”到底是谁?

首先排除的是君离。她现在的身份仍然处于高度保密状态,不可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至于安维……作为负责人员管理和调度的核心成员,她并不参与这类具体事务,字迹风格也完全不同。

那么,剩下的人选只能是一个更隐秘、更危险的存在。

正当辞燃沉思之际,刚踏入宿舍门口,再次被传唤至【防治处】的消息已经传来。此时已接近凌晨,辞燃的眉间闪过一丝疲惫,但很快被掩盖。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转身朝门外走去。

辞燃的手刚触到防治处的门把手,指腹还没感受到金属的凉意,门板便从内侧猛地拉开——一道细而密的白雾毫无预兆地喷在他脸上,带着冷冽的薄荷味,瞬间钻进鼻腔与喉管。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可四肢的力气却像被抽走的潮水,从指尖迅速蔓延到躯干。方才还能撑着门框的手臂骤然发软,膝盖重重磕在冰凉的地砖上,视线里的尽江逐渐变得模糊,却仍能看清对方嘴角那抹戏谑的笑。

“哼,真是个美人~”尽江弯腰,指尖捏着空了的喷雾瓶转了个圈,鞋尖轻轻踢了踢辞燃撑在地上的手腕,“别以为你带了个头套,我就不认得你了,你们辞家的名声可大着呢!”

辞燃咬着牙想抬眼,眼皮却重得像挂了铅,只能听见尽江的脚步声绕着自己转了半圈,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尖:“你说你,非要来这里掺和什么?怎么来这之前没有调查过我的信息?”

冰凉的指尖突然捏住辞燃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尽江的脸离得极近,眼底的恶意混着笑意翻涌:“不过现在也好,没了力气的你,倒比平时那副高冷模样顺眼多了——要不要求我?求我的话,或许能让你爽一点。”

“休伤吾主!”

一声冷喝突然砸在空气里,紧接着是门板发出一声巨响。一柄银色的长枪破门而出,不等尽江反应,这把长枪便擦着他的额头飞了过去,瞬间扎爆了,坐在沙发上看戏的中年男人的头。尽江拎着辞燃的后颈抱在怀里,将辞燃的头按在脖颈,一手却吃着匕首对准辞燃的咽喉,尽江脸上的戏谑瞬间冷了下来:“啧,藏得还挺深的护卫。”

全云禄没说话,他的目光像淬了冰,死死锁着尽江抵在辞燃咽喉的匕首,声音低沉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但使君释吾主,纵何条件,吾皆应之。”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尽江挑眉,故意将匕首又往辞燃皮肤压了压,渗出一点血珠,“就凭你?刚刚那下偷袭的本事,倒是有几分意思。”

话音未落,全云禄身形已动,他拔出藏在小腿的匕首,攻势凶狠凌厉,似乎全然不顾辞燃安危,刀刀致命。尽江则像只狡猾的狐狸,抱着辞燃挡在前面,时不时用手中的匕首迅速偷袭,并用刀背拍打辞燃的脸颊,发出轻佻的笑:“看看,你的护卫多没用……”

辞燃在尽江怀里,意识因那白雾逐渐模糊,却能清晰感受到颈边的寒意和尽江话语里的恶意。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尖摸到尽江腰间的一处硬物——是那瓶喷雾的备用罐。

就在全云禄又一次挥刀时,辞燃猛地抬手,将备用罐扔到半空中,全云禄心领神会,一刀将备用罐划成两段,白色的烟雾迅速喷涌而出。逼得尽江放开辞燃,捂住自己的口鼻,全云禄则趁机将辞燃抱在怀里逃了出去。

通风系统很快就将白雾抽走了,尽江就站在这里看着两人离开,他看向身后的沙发上的那具尸体,整个头颅爆裂开来,呈放射状,脑浆脑液溅得四处都是,白色的墙壁被染成淡黄,上面有一个深深的凹槽,长枪已被收走,没有留下除此之外的任何痕迹。

全云禄将辞燃送回寝室时,夜已深。他推开门,月光从窗缝里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银斑。他动作极轻地将辞燃放在床上,掖好被角,又检查了一遍门窗是否锁好,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可他没注意到,在他转身的刹那,床上辞燃的影子竟诡异地蠕动了一下,像有生命般悄然拉长,随后又迅速缩回,与辞燃的身形重合,仿佛只是月光的一次玩笑。

全云禄刚走到门口,口袋里的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加密信息。他眉头微蹙,闪身躲进楼梯间查看。而寝室里,床上的辞燃眼皮缓缓掀开一条缝,瞳孔里没有半分迷蒙,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意。他抬手,指尖拂过自己的脖颈,那里的血珠早已消失,只留下一道极浅的红痕。

与此同时,防治处那具爆裂的尸体旁,尽江缓缓蹲下身,用匕首刮了刮墙上的凹槽,指尖碾过一点残留的石灰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安维的人……倒是比预想的更沉不住气。”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摆的灰尘,转身走进防治处深处,那里有一间从未启用的暗室,门后传来一阵微弱的机械运转声。

全云禄指尖刚触到通讯器屏幕,忽觉后颈一阵刺骨的寒意。他几乎是本能地矮身侧滑,一道漆黑的影子如鬼魅般从他原本的位置掠过,那轮廓分明是他自己的影子,它的双手五指成爪,带着破风之声抓向他。

“果然有问题!”全云禄低喝一声,身形未稳便反手抽出背后的银枪,枪尖裹挟着凌厉的劲风,精准地刺入那影子的腹部。

“嗤——”

金属破入“躯体”的瞬间,那影子竟发出一声非人的嘶鸣,腹部被枪尖贯穿的位置骤然炸开,漆黑的烟雾如墨汁入水般剧烈喷涌,瞬间弥漫了整个楼梯间。烟雾中传来骨骼碎裂般的脆响,那影子扭曲挣扎着,却在银枪的压制下不断消融,化作点点墨色飞灰,只余下一股浓烈的腥甜气息在空气里弥漫。

全云禄持枪而立,额角渗出冷汗。他盯着地面重新归于平静的影子,又迅速抬头望向寝室的方向——那烟雾的气息,竟与防治处尽江身上的气味隐隐相似。

“少爷……”他眼神一凛,收枪疾步朝寝室奔去。

而此时的寝室内,床上的辞燃已经坐起身,他望着自己在墙上的影子,那影子正缓缓分裂出另一个模糊的轮廓,轮廓的眉眼间,竟隐隐有君浩的模样。

全云禄刚奔至寝室门口,还未抬手推门,一股诡异的甜香便钻入鼻腔。他心头一紧,猛地踹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辞燃立于全云禄面前,低声吐出几个字:“放下武器……”他的声音冰冷而沉稳,却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威慑力。

全云禄心知眼前之人并非辞燃,但为了不伤及对方,他依旧收回了战魂,缓缓后退几步,目光紧紧锁住辞燃的一举一动。

“哼哼,还挺听话的。”

辞燃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轻哼一声。然而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便如断线木偶般骤然瘫软,直直倒在身侧的床榻上。一阵阴冷的气息随之弥漫开来,缕缕黑雾从他体内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道模糊的黑影。那黑影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带着几分戏谑与危险,幽幽开口:

“我是来帮你们的。”

语气中满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全云禄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怀疑与警惕。

黑影轻笑了一声,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你们不也正赶时间吗?”

全云禄一时语塞,眉头微皱,沉默了片刻。黑影见状,语气越发笃定:“只剩下两天了,你觉得凭你们自己的能力,能从这种天衣无缝的防守中取走灵晶球吗?如果真能做到,你们还会拖到现在?我说错了吗?”

全云禄冷声打断他:“别绕弯子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黑影缓缓向前靠近了一步,声音低沉而神秘:“我想和你签订一个契约……”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全云禄的脸,“我帮你们拿到这东西,而你,只需保护好他,千万别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否则嘛——哼哼哼……”黑影的手指轻轻抬起,指向那张床。床上,君浩正抱着游戏机睡得香甜,毫无防备的模样让人不禁心生怜惜。黑影的声音再度压低,带着蛊惑般的意味:“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说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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