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众皆无措痛更浓

ICU里,梦雨馫依旧昏迷着,监护仪上的心率偶尔会因为远处的哭声而波动;病房里,向淼闻抱着夏沐雪,沉浸在自己的幻觉里,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夏沐风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满是两难;上官凌泽拄着拐杖,眼神里满是无奈和无措;夏沐雪被抱着,眼泪浸湿了衣服,却无能为力。

每个人都在痛苦里挣扎,每个人都在绝望里守望,可命运似乎丝毫没有怜悯之心,依旧把他们推向更深的痛苦深渊。

夏沐风看着病房里的向淼闻,又想起ICU里的梦雨馫,心里突然涌起一句话,带着无尽的悲凉——他们明明都只是想好好爱一个人,明明都只是想拥有一个安稳的家,为什么却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而此时,向淼闻抱着夏沐雪的手臂越来越紧,嘴里的“安安”越来越清晰,仿佛那个已故的妹妹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仿佛这场幻觉永远不会醒来。

医院病房的窗帘拉得半开,深秋的阳光透过缝隙钻进来,落在向淼闻苍白的脸上,却暖不透他眼底的迷茫。他依旧蜷缩在病床上,怀里紧紧抱着夏沐雪的手臂,把她认成已故的妹妹向念安,嘴里反复呢喃着:“安安,别离开我,妈妈说过要带我们吃草莓冰淇淋的……”

夏沐雪僵着身体,不敢动,生怕惊醒沉浸在幻觉里的向淼闻。她的手肘还残留着昨天摔倒时的淤青,可比起身体的疼,心里的酸涩更甚——眼前的人明明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挚友,此刻却把她当成别人,被困在过去的痛苦里,连一丝清醒的缝隙都没有。

“咳咳……”向淼闻突然咳嗽起来,眉头紧紧皱着,脸色瞬间变得更白,他下意识地松开夏沐雪的手臂,捂住胸口,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夏沐雪连忙坐起身,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里满是担忧:“淼闻?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向淼闻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靠在夏沐雪怀里,眼神依旧呆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安安,我难受……胃里好胀,头也好疼……”

话音刚落,他突然偏过头,对着床边的垃圾桶干呕起来,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呃逆”声。夏沐雪的心猛地一紧——向淼闻这几天吃不下东西,偶尔吃一点也会吐出来,她以为是情绪激动导致的肠胃不适,可现在看来,似乎没这么简单。

“淼闻,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胃里不舒服?”夏沐雪的声音发颤,她突然想起向淼闻失忆前,偶尔提过Omega怀孕初期会有恶心、乏力的反应,“你最近是不是总觉得累?不想动?”

向淼闻茫然地点点头,把头埋在夏沐雪的颈窝,声音软糯又委屈:“嗯……好想睡觉,身上好沉……安安,我是不是生病了?”

夏沐雪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砸中,她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了医生的电话,声音急促:“医生!麻烦你立刻来病房一趟!向淼闻他……他可能怀孕了!”

半小时后,医生带着护士赶到病房,为向淼闻做了初步检查——血压偏低,心率不稳,腹部有轻微的压痛感。为了进一步确认,护士推着移动B超机进来,夏沐雪扶着向淼闻躺下,他依旧沉浸在幻觉里,乖乖地配合检查,嘴里还在念叨着“安安,等检查完我们去找妈妈”。

B超屏幕上,一个小小的孕囊清晰可见,医生的语气凝重:“怀孕五周左右,孕囊发育暂时正常,但孕妇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急性应激障碍引发的幻觉持续加重,加上情绪波动过大,很容易导致流产,必须严格卧床休息,避免任何刺激。”

夏沐雪接过孕检单,指尖冰凉,纸张边缘被她攥得发皱。怀孕——这个本该带来喜悦的消息,此刻却像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向淼闻失忆了,记不起孩子的父亲是谁;梦雨馫还在ICU昏迷,不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而向淼闻的病情,根本无法承受“怀孕”这个消息带来的刺激。

“医生,这件事……能不能暂时保密?”夏沐雪的声音沙哑,“他现在失忆了,记不起孩子的父亲,而且他的家人还在ICU抢救,我们怕这个消息会刺激到他。”

“可以,但必须密切观察他的身体状况。”医生叹了口气,“他的情绪波动对胎儿和他自己都很危险,最好能有家人24小时陪护,尽量满足他的合理需求,避免让他陷入过度激动或悲伤的情绪。”

医生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夏沐雪和向淼闻。向淼闻已经睡着了,眉头却依旧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的梦。夏沐雪坐在床边,看着孕检单上的“孕囊”字样,又看了看向淼闻平坦的小腹,眼泪忍不住掉下来——这个孩子,是向淼闻和梦雨馫爱情的结晶,却诞生在最痛苦的时刻,注定要跟着他们一起承受命运的残忍。

“哥!”夏沐雪拨通夏沐风的电话,声音带着崩溃,“淼闻怀孕了,五周了……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告诉梦雨馫?”

夏沐风正在ICU外守着,听到这个消息,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你说什么?怀孕了?确定吗?”

“确定,医生刚检查过。”夏沐雪的哭声透过听筒传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告诉梦雨馫,怕刺激到他;不告诉,又怕他醒来后埋怨我们;而且淼闻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夏沐风的心脏像是被刀割一样疼,他看着ICU里昏迷的梦雨馫,监护仪上的心率突然波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这个消息。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疲惫:“暂时别告诉梦雨馫,等他醒过来,身体稳定了再说。你看好淼闻,别让他知道怀孕的事,也别让他再乱跑,一定要保证他和孩子的安全。”

挂了电话,夏沐风靠在墙上,冷汗直流。一边是昏迷的挚友,一边是失忆怀孕的挚友,一边是需要隐瞒的消息,他像被架在火上烤,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又痛苦。

ICU内,梦雨馫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身上插满了管子,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护士正在为他更换输液瓶,突然发现他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监护仪上的心率也随之加快了几分。

“医生!病人有反应了!”护士连忙按下呼叫铃。

医生赶来时,梦雨馫的眼睛依旧紧闭着,但手指的动作越来越明显,像是在抓什么东西。医生仔细观察着他的状态,轻声说:“他的大脑皮层在活跃,可能是潜意识里有强烈的牵挂,正在努力苏醒。”

夏沐风听到动静,快步冲进ICU,看到梦雨馫微动的手指,心脏瞬间狂跳:“雨馫!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沐风!淼闻在等你,你快醒醒!”

梦雨馫的眉头皱了一下,手指动得更频繁了,嘴里发出微弱的呢喃,只有两个字清晰可辨——“淼闻”。

夏沐风的眼泪瞬间掉下来,他俯下身,凑近梦雨馫的耳边,声音沙哑:“淼闻很好,他在病房里等你,你快醒醒,醒了就能见到他了!”

他不敢告诉梦雨馫向淼闻怀孕的事,也不敢说向淼闻的幻觉还在持续,只能用“淼闻在等你”来刺激他的求生欲。可他不知道,梦雨馫的潜意识里,早已感受到了向淼闻的不安——或许是向淼闻的信息素波动,或许是孩子的微弱心跳,或许是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羁绊,让他即便在昏迷中,也在拼命朝着向淼闻的方向挣扎。

“淼闻……疼……”梦雨馫的呢喃声更大了些,像是感受到了向淼闻的痛苦,他的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呼吸变得急促,监护仪上的心率直线上升。

“医生!他怎么了?”夏沐风慌了,抓住医生的胳膊。

“别紧张,这是他苏醒前的正常反应,他在对抗身体的虚弱,努力想要醒来。”医生安抚道,“他的意志力很强,只要挺过这一关,就能醒来了。”

夏沐风松了口气,却又提起了心。他看着梦雨馫痛苦的样子,心里满是酸涩——梦雨馫为了向淼闻,赌上了自己的命;现在为了向淼闻,又在拼尽全力苏醒。可他醒来后,要面对的,却是一个失忆、怀孕、还在被幻觉折磨的向淼闻,这份真相,对刚苏醒的他来说,太过残忍。

夕阳的余晖透过ICU的窗户,洒在梦雨馫的脸上,为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微弱的金光。他的手指终于停止了乱动,眼皮却开始剧烈地颤抖,像是在对抗千斤重的枷锁。

“淼闻……”梦雨馫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别……怕……”

夏沐风立刻凑过去,眼睛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雨馫!我在!淼闻也在!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们!”

梦雨馫的睫毛颤了颤,终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模糊,耳边全是仪器的“嘀嗒”声,他费力地转动眼球,看到了夏沐风焦急的脸,却没看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淼闻……呢?”他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胸口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

“淼闻在病房里,他很好,你别担心。”夏沐风连忙说,伸手想扶他,却被医生拦住了。

“病人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不能动。”医生上前检查,“心率和血压暂时稳定,但还需要观察,不能让他情绪激动。”

梦雨馫没有理会医生的话,固执地看着夏沐风,眼神里满是恳求:“我……要见他……”

“不行!你现在不能见他!”夏沐风狠下心拒绝,“你刚醒,身体太差,淼闻也需要休息,等你好一点,我再带你去见他。”

“不……”梦雨馫的情绪开始激动,心率再次加快,“我要见他……现在……”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身上的管子束缚着,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手臂。夏沐风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满是两难——他既怕刺激到梦雨馫的心脏,又怕拒绝他会让他失去求生欲。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是向淼闻的呢喃,他又开始闹着要找“安安”,声音里带着委屈和痛苦。

梦雨馫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停止了挣扎,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眼神里满是心疼。他知道,向淼闻又陷入幻觉了,又在承受痛苦了。

“淼闻……”梦雨馫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他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夏沐风的手,“扶我……起来……我要见他……我不能……让他一个人……”

他的手指冰凉,却抓得很紧,指甲深深掐进夏沐风的胳膊里。夏沐风看着他眼底的执念,看着他对抗身体痛苦的样子,终于妥协了:“好!我带你去见他!你别激动,慢慢来!”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让护士推着病床,小心翼翼地往向淼闻的病房走。一路上,梦雨馫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却咬着牙,死死忍着——他要见到向淼闻,他要告诉向淼闻,他醒了,他会保护他,再也不会让他一个人承受痛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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