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世))
深夜的卧室里,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洒下一片柔和的银辉。苏晚睡得正沉,恍惚间被身边人的动静惊醒——倪永孝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急促,像是陷入了极不安稳的梦境。
“不要……别过来……”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泛白,连带着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苏晚瞬间清醒,连忙撑起身子,伸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掌心触到一片冰凉的汗意。“永孝?永孝你醒醒,做噩梦了是不是?”她的声音放得极轻,像哄受惊的孩子一样,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字。
倪永孝猛地睁开眼,眼底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惧,瞳孔放大,似乎还没从梦境的冲击中缓过神来。直到看清眼前苏晚担忧的脸,他紧绷的身体才骤然松弛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没事了,我在呢。”苏晚拿起床头的纸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去汗渍,然后钻进他怀里,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是不是又梦到以前的事了?”
倪永孝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梦到……我被人用枪指着头,像以前电影里演的那样,倒在血泊里……周围全是黑的,看不到你,也看不到念念……”
他没说那梦境有多真实——梦里的他还是那个困在社团恩怨里的倪永孝,被信任的人背叛,被黑暗吞噬,最后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能说出口。那种失去一切的绝望,几乎要将他从现实里拖回去。
苏晚的心揪了一下,她知道他从未真正摆脱过去的阴影,那些血腥与背叛,总会在不经意间钻进他的梦里。她抬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受了委屈的孩子,声音柔软得能滴出水来:“那都是梦,不是真的。你看,我在这儿,念念也在隔壁房间睡得好好的,我们都在呢。”
她顿了顿,仰起头,在他下巴上轻轻吻了一下,眼底满是心疼:“别想了,啊?你现在有我,有女儿,有我们的家,那些不好的日子早就过去了。”
倪永孝收紧手臂,将她牢牢拥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这熟悉的气息像一剂良药,渐渐抚平了他心底的躁动。“我知道……可刚才那个梦太真了,我好怕……”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这是他只有在苏晚面前才会展露的模样。
“不怕了,我抱着你呢。”苏晚轻轻哼起以前哄念念睡觉时的童谣,声音轻柔舒缓,“你要是还睡不着,我就陪你说说话,说说念念今天在学校里跟小朋友分享饼干的事,好不好?”
她絮絮叨叨地讲着白天的琐事,讲念念画了一幅全家福,把爸爸的头发画得黑黑的,把妈妈的裙子画得红红的;讲傍晚去菜市场,卖鱼的阿婆还问起他们家的小姑娘最近长没长高。那些琐碎的烟火小事,像温暖的光,一点点驱散了倪永孝心底的阴霾。
渐渐地,倪永孝的呼吸变得平稳,抱着她的手臂也放松了些。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月光下,她的眉眼温柔,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原来,所谓的救赎,从来不是忘记过去,而是有人愿意陪着你,把那些黑暗的记忆,都酿成往后岁月里的安稳。
“苏晚,”他轻声开口,声音里满是感激,“谢谢你。”谢谢你拉着我从黑暗里走出来,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能安心做噩梦的地方。
苏晚抬头,对着他笑了笑,酒窝陷在脸颊里,像盛了两汪春水:“跟我还说什么谢谢。快睡吧,明天还要陪念念去公园放风筝呢。”
倪永孝点点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然后调整了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窗外的月光依旧温柔,屋内的两人紧紧依偎着,呼吸交缠。那些关于前世的噩梦,终究抵不过现世的烟火情深——有她在,再深的黑暗,也能等到天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