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闻名花（第十一章）

话剧彩排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倪永孝的忙碌也到了紧要关头。社团转正规公司的手续繁杂，他常常要在油麻地和中环之间来回跑，有时深夜才回到公寓，却总记得轻手轻脚走进卧室，帮苏晚掖好被角。

苏晚知道他辛苦，每天会提前煮好银耳羹放在保温桶里，让他带去公司。有天晚上倪永孝回来时，她还在客厅背台词，见他进门，立刻放下剧本迎上去：“阿孝，你看我今天新练的台词，是不是比上次更像‘坏女人’了？”说着就捏着语气念了段刁难女主角的戏份，眼神里故意装出几分刻薄。

倪永孝脱外套的手顿了顿，眼底带着疲惫，却还是弯起笑：“进步很大，不过别太累，早点休息。”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蹭过她耳后，“到时候我一定去看，看看我们阿晚的‘反派首秀’。”

苏晚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你要是忙的话不用特意过来，我知道转公司的事更重要。”

“再忙也不会错过你的演出。”倪永孝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很轻，“这是我答应你的事。”

演出当天，苏晚在后台换衣服时还在紧张。红色吊带鱼尾裙裹着她的身形，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新烫的大波浪卷发垂在肩头，和平时穿素色连衣裙、扎马尾的样子判若两人。她对着镜子整理裙摆，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很漂亮。”

回头就看见倪永孝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束白色茉莉，眼神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惊艳的怔忡，像是看呆了。苏晚心里一甜，故意学着剧本里的语气，走到他面前，手指轻轻勾住他的领带：“倪先生，这么盯着我看，不怕被别人误会吗？”

这是剧本里“坏女人”勾引男主角的台词，被她用软糯的语气说出来，反倒多了几分娇俏。倪永孝回过神，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眼底笑意渐浓：“不怕，我女朋友这么漂亮，多看两眼是应该的。”

苏晚被他说得脸颊发烫，趁他不注意，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拎着裙摆转身就跑：“我要上台啦，你乖乖坐在台下看！”

倪永孝站在原地，指尖还留着她发间的香气，低头笑了笑，把茉莉放在后台的化妆台上，才转身走向观众席。

演出开始后，苏晚一出场就引来台下小声的惊叹。她站在舞台中央，眼神微挑，对着女主角说出刁难的台词时，语气里的傲慢竟真有几分“坏女人”的模样。倪永孝坐在第一排，看着她在台上从容地走位、念台词，偶尔和女主角对戏时，还会故意扬起下巴，那副娇纵又张扬的样子，和平时练琴时安静的她判若两人，却同样让他移不开眼。

到了高潮戏份，她和女主角争执时，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又不甘的尖锐，眼眶微微泛红，却强撑着不肯示弱——苏晚私下练了无数次这个细节，此刻终于完美呈现。倪永孝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忽然想起她深夜在客厅背台词的样子，心里又软又骄傲。

按照剧本，最后“坏女人”会落寞离场，可演出快结束时，导演突然加了个彩蛋。当灯光再次亮起，苏晚和女主角并肩站在舞台中央，音乐响起，两人竟跳起了一段轻快的探戈。红色鱼尾裙在旋转时扬起弧度，大波浪卷发随着动作晃动，她脸上没了剧本里的刻薄，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笑意，和女主角配合得默契十足。

台下的观众都惊喜地鼓起掌，倪永孝也跟着拍手，目光紧紧锁着舞台上的身影。等音乐停下，两人鞠躬谢幕时，头顶忽然落下漫天的粉色花瓣，飘落在苏晚的卷发上、裙摆上，她站在花瓣雨中，笑着朝台下挥手，眼神精准地找到倪永孝的位置，对着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倪永孝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星光，忽然觉得，所有的忙碌都值得。他拿出相机，按下快门，把这一幕定格——红色的裙摆，白色的花瓣，还有她笑着的样子，都成了这个夜晚最珍贵的画面。

演出结束后，苏晚在后台收到了倪永孝递来的毛巾，他帮她擦掉肩上的花瓣，语气里满是骄傲：“阿晚，你今天真的很棒。”

苏晚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轻声说：“都是因为你之前陪我练习，还来看我演出。”

倪永孝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手里还攥着刚才拍的照片：“以后你所有重要的时刻，我都不会缺席。”

后台的灯光暖融融的，花瓣还在轻轻飘落，裹着两人的笑声，成了这个春日里最温柔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