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岁末的柿子树

春去秋来，时光总在不经意间悄然流转。风里的暖意渐渐被寒凉取代，窗前的野草枯了又青，门前那排柿子树的叶子从嫩绿变成深绿，又慢慢染上浅黄，一年的光景，眼看就又要走到尾声。

       柿子林里早已没了夏日的浓荫，枝桠间缀满了黄灿灿的果子，像一盏盏小灯笼似的挂在枝头。

那颜色鲜活得晃眼，不是寡淡的黄，是带着几分橙红的、透着成熟后香甜气息的金，饱满的果皮裹着一层薄薄的白霜，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连风掠过树梢时，都像裹着淡淡的甜香。

我每天出门进门都要多看几眼，想摘一个尝尝的冲动，一天比一天浓。

       某天清晨，天刚亮透没多久，空气里还飘着露水的清润。我推开家门，第一眼就落在了柿子树上——经过一夜的酝酿，果子好像更黄了些，连带着那股甜意都变得具体起来。

站在树下，仰着头盯着最显眼的那几个，心里直打主意：得想办法先“讨”两个尝尝鲜，品品果肉在嘴里化开时甜丝丝的滋味才好。

可树长得高，低处的果子早就被风吹落了，高处的又够不着，我正踮着脚琢磨，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招呼声。

       回头一看，是隔壁的张经理，他今天看上去干净整齐，白色的衬衫衬的他看起来比平时精神了几分，手里拎着公文包，应该到点来上班了。

远远的就见我站在树下仰头张望，还时不时伸手比划两下，他忍不住笑着走近：“老板娘，一大早盯着柿子树干啥？这树难不成有啥不一样的地方？”

      “早啊张经理！”我收回手，笑着指了指树上的果子，“你看这柿子，表皮都发亮了，该是熟透了吧？我想摘几个尝尝鲜，可树太高了，踮着脚都够不着，正愁不知道咋弄下来呢。”

       他顺着我的手往上看，一眼就明白了我的心思，听完就乐了，嘴角都弯了起来：“嗨，我还以为啥事儿呢，原来是馋柿子了！这还不简单？你等着，我先去办公室放下包，一会儿就给你送几个过来。先少吃两个解解馋，别一次吃多了腻着。过几天厂里统一采收的时候，我再给你多分点，让你一次吃够——这东西就是这样，吃多了，往后就不馋啦。”

       “可不是嘛，挂在树上又好看又闻着甜，看着就忍不住想尝。”我顺着他的话应和道，心里的小期待又多了几分。

      “别急，一会儿准让你吃上！我先去上班，不跟你多说啦。”张经理冲我摆了摆手，转身就往办公室的方向走，脚步都轻快了些。

 “那可太谢谢你了！我也先回屋收拾收拾，等着你的柿子哦！”我也冲他挥了挥手，心里揣着对柿子香甜滋味的期待，转身回了屋。

      接下来的一上午，我都在车间里忙着核对订单、清点货物，手里的活一茬接一茬，倒也没顾上多惦记柿子的事。

直到中午忙完手头的活，满身疲惫地往回走，到了宿舍门口时，就瞥见窗台上黄灿灿的影子——不是别的，正是一排黄澄澄的柿子！

      我赶紧走过去，只见七八个柿子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窗沿上，个个饱满圆润，果皮上还带着新鲜的气息，那鲜活的金黄色落在眼里，瞬间驱散了一上午的疲惫，连心里都变得暖洋洋的。

我小心翼翼地把柿子收进屋里，找了个干净的搪瓷盆，接了清水把果子泡上，指尖碰到冰凉的果皮，心里满是期待，就等着泡一会儿洗干净，好好尝尝这惦记了半天的甜。

可人生的事总难遂人愿，舒心的时光好像总是短暂。当天夜里，我安排好车间加班的工作，回到宿舍已经快十一点了  吴云还没有回来，走的时候说是约了客户  心里直犯嘀咕什么客户这么晚了还没谈完呢？

心里虽有疑虑也没有多想，洗漱完后，我躺在床上，困意一阵阵袭来，正迷迷糊糊地想小憩一会儿，床头的手机突然“嗡嗡”地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猛地惊醒，伸手摸过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既没有备注，也不是熟悉的数字。这个点打来的陌生电话，总让人莫名心头一紧，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还没等我开口，那头的人就立刻自报了家门，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和不易察觉的焦虑：“喂，是老板娘吗？我是小西的父亲，就住在你隔壁，是邻居  咱们之前在门口碰见过两次。”

       小西？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是前段时间新认识的邻居家的女儿，我们也就打过两次招呼，算不上熟络。他这大半夜的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我心里顿时泛起一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