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布置新房

腊月二十七这日，小凤领着一群姑娘们热热闹闹闯来到我家。"明天就是正日子啦，都拾掇好了吗？新房布置得咋样？还有啥没弄完的，今儿人齐，咱一股脑儿全办妥！"

      小平眼梢一挑，忽然笑出声："别处都齐整了，就我这'心房'还空着——正愁找不着人来填，你们倒全上门了。"我接话时眼里带了笑："这等天大的事，管谁手头有啥活计，都得来搭把手！" "那现在就去新房？" "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新房去，推门的瞬间，小凤扫了圈屋里："大件都齐了，就剩些零碎活计。姐妹们动手吧，仔细着点，咱人多力量大！"挂喜字、贴窗花、摆红绸玩偶......姑娘们手巧心细，没多会儿就把屋子拾掇得有模有样。

       我和小凤相视时都笑了，"真不赖，有那新婚房的喜庆劲儿了！""哈哈，全靠姐妹们帮忙！"我笑着道谢，大伙都摆摆手："谢啥，自家人不说外话！"

       歇脚时小凤问："明儿的伴娘定下了？" "二丫和小妹。二丫非磨着要当，没法子，就应了她俩。" "妥了就好。明儿这些人都去送亲，还有旁人不？" "没了。对了，小平认识个化妆师，明儿一早来给我上妆——新娘子必须是最亮眼的！"我晃着脑袋笑，眼里亮闪闪的全是期待。

      "明儿还有啥要搭手的？要不要再安排人早点来？" "没啦，就发型这点事，我都约好了，明早直接过去就行。" "那我们就按正常点去送亲？" "还是早点吧，别误了时辰。" "成，大伙肯定早到，陪着你！"

      说笑间天就擦黑了。"没别的事我们先回啦，你好好歇着，养足精神，明儿才能艳压全场！"姐妹们起身告辞，到大门口一一分了手，各自回家去。

       一进门，母亲已把饭菜摆上桌。我扒拉几口就搁了筷子——明儿是正日子，心里又慌又热，本就没胃口，加上想穿婚纱好看，也不敢多吃。想起小凤临走的叮嘱，索性收了碗筷。母亲看我不吃了，说："去瞅瞅还有啥要备的，把自己的东西理清楚，碗碟我来收拾。"

      应着回了房，将明儿要用的物件一一归置在顺手处，其余要带的仔细打了包。不知不觉窗外已落了日头，白日的喧闹慢慢沉下去，宁静的夜裹着些说不清的心事漫进来。

       "小瑶！"大屋传来父亲的声音。我赶紧过去，见他坐在炕沿上，脸色沉得像坠了铅。"明儿你就出嫁了，我和你妈，往后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护着你了。"他顿了顿，声音发紧，"往后的日子，全得靠你自己。你......真的想好了？"

      我愣着没应声，就听他又说："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明儿这婚礼咱不办了，啥事儿有爸在，都能替你料理妥当。"

       "可我已经领证了啊。"我声音低下去，"就算不办婚礼，我也是已婚的人了。"

       父亲喉结滚了滚，眼圈红了："你当真想好了？事到如今，就先试试吧......实在不行，就离婚。跟现在离，也没啥两样。"他别过脸，声音带着哽咽，"爸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他不是能跟你好好过日子的人，你往后定会后悔。该说的我都说了，路是你自己选的，将来过不好，别怪爸没劝过你。"

       眼泪顺着他脸颊往下淌，一滴一滴砸在裤腿上。我僵在原地，喉咙像被堵住，半晌才挤出声："爸，你咋了？"

       "没事。"他抹了把脸，语气重了些，"往后好好过日子，别任性，别瞎折腾，凡事多寻思，自己拿好主意。"

        "嗯，我知道了。"我点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原来我这草率的决定，竟伤他这么深。一瞬间，满脑子的憧憬忽然散了，只剩下铺天盖地的迷茫。

      回房后辗转了许久才睡着。窗外的月光静静淌进来，照着桌上叠好的嫁衣，也照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