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离开

第二天一早起床之后，洗漱完毕，和家人一起吃了早饭。饭桌上没什么多余的话，我知道吃完这顿，就要跟着那位城里来的爷爷走了。心里像揣了团乱麻，既有对再见爸妈的期待，也藏着对新生活的憧憬，可更多的是舍不得离开。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一切都准备好了，这时候反悔像什么样子？硬着头皮上吧，没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只要好好干、自信点，一定能行。 

       迎着刚露头的太阳，父亲送我和爷爷去车站。他拉着我的手反复叮嘱：“到了那边要听话，别像在家里这么任性。实在干不了就回来，能呆住就好好干。你哥也在那边，你们能做个伴，有空我去看你们。”“嗯，我知道了。”我低着头应着。 父亲又走到爷爷跟前说了几句，我没仔细听，想来无非是托付照拂的话。

      火车进站的铃声突然响起，我匆匆和父亲道了别，跟着爷爷踏上了列车。新的旅程，就这么开始了。 一路坐了快一天，从清晨到下午四点多，终于到了目的地。爷爷家远比我想象的气派——六间大瓦房连带着套院，估摸着差不多有一千平。

         我忍不住咋舌：“爷爷，这都是您家？也太大了！”“还行，平时用得着的地方多，你慢慢就习惯了。”爷爷笑着说，“平时有人专门打扫，不会脏。” 我“哦”了一声，跟着他推门进屋。屋里陈设简单，却宽敞明亮。炕上坐着位老太太，凳子上是一对中年夫妇——女的微胖，男的又瘦又高；炕边还坐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怀里抱着个婴儿。 爷爷把行李放在一旁，指着炕上的老太太介绍：“这是你奶奶，这是你姐和她闺女。”我挨着叫了人。他又指向那对夫妇：“这是你叔你婶，你姐是他们的闺女。”我连忙又喊了“叔叔”“婶婶”。叔叔看着挺高兴，婶婶的笑却有点勉强，我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她不太欢迎我。 “我能行吗？”我悄悄在心里打鼓，“不行就赶紧回家。” 正想着，就听见爷爷跟叔叔婶子他们聊起我家的情况，顺带说了我来这儿的目的。

         其他人没说什么，婶婶却开了口，话不太中听：“这么小的孩子，能干点啥？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没干过活。别到时候还得我哄着。” 我听得脸发烫，忍不住小声说：“我能干的，在家做过饭，也蒸过包子。” 叔叔忙打圆场：“不会就慢慢学，谁都是从零开始的。多带带他，耐心点，他识字，以后说不定能帮你管账，自家人总比外人放心。” 

      爷爷也对婶婶说：“你少说两句，就让他在这儿干吧。这边铺子过几天才开张，这两天先让他跟你处处，你人不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赶紧点头：“好的。” 这时姐姐站起身：“我带你去隔壁房间歇歇吧，坐了一天车肯定累了。”

       我拿起行李跟着她往外走，身后传来婶婶不耐烦的声音：“瞧着就不是干活的样，不行我可不用！” “你当谁生下来就啥都会？不都是干了多少年才摸出的门道？”爷爷的声音压了过来，“少说两句，多教教自家人，比用外人强，也放心。” 室内的声响渐渐被扇子的轻摇声盖过，安静了下来。

       姐姐尴尬地笑了笑：“别听你婶的，她就那样。安心住着，过几天铺子开业了，有的是忙的。这两天先好好休息。”“嗯，谢谢姐姐。 她把我领到房间就回去了。我打量着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深吸了口气——不管怎样，先安心住下吧，凡事都得一点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