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6

我沿着街道走，手腕上的黑线已经爬到肘关节。每走一步，视线就模糊一分。路边早餐铺飘来豆浆的香气，混着下水道的潮湿味，冲得人胃里翻腾。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昊发来的消息：“唐母刚拨通120，说小雨还有微弱心跳。”

我停下脚步。风吹过脖颈，带着刺骨的凉意。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她撑不住了。”我对着空气说。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打磨过。

前方十字路口亮起红灯。对面便利店的灯光刺得眼睛发疼。货架间的自动门开合着，映出无数个重叠的人影。

又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引擎盖还热着，驾驶座空无一人。副驾上放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用红色记号笔写着“林建国”。

我拉开车门。皮革座椅散发出霉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翻开笔记本，第一页贴着妈妈的照片。她抱着婴儿时期的我，笑容温柔。

第二页全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化学式。最下方有一行潦草的字迹：“只有完全复制她的基因，才能让她回来。”

风从车窗灌进来，掀起纸页。后面的空白处布满抓挠的痕迹，像是有人用指甲硬生生刻上去的。

“爸爸？”稚嫩的童声突然响起。

我猛地回头。后座蜷缩着一个小女孩，穿着粉色连衣裙。她的脸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一截苍白的手臂。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汗水顺着脊背滑落，浸透衣衫。

“你……”我的声音发颤。

小女孩往前挪了半步。惨白的脸出现在晨光里——是小时候的唐小雨。

“小雨？”我伸手想碰她。

她却往后缩了缩，眼睛盯着我的手腕。“那个坏人把我关在地下室。”她说，“他说要找妈妈。”

我感觉呼吸困难。手腕上的黑线开始跳动，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蠕动。

“你怎么会……”话没说完，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苏晴：“林野，唐阿姨说小雨失踪前，经常去城南旧医院做义工。”

我死死攥着手机。小女孩的身影开始扭曲，像被揉皱的纸张。

“那里有个地下实验室。”我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我跳下车，踉跄着往后退。小女孩的身影在后视镜里逐渐消失，只留下一句回音：“小心爸爸。”

街角突然传来引擎轰鸣。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又出现了，在两个街区外缓缓转弯。

我追了上去。双腿像灌了铅，每步都踩得地面发颤。手腕的黑线已经蔓延到肩膀，皮肤下的蠕动感越来越强。

转过街角时，我撞上了一个人。他怀里抱着一束白菊，花瓣散落了一地。

“对不起。”我们同时开口。

抬头看见他的脸，我僵在原地。是唐小雨的父亲。他西装领带整洁，像是刚参加完葬礼。

“你是……”他看着我发紫的手臂，眼神闪烁。

我没说话，绕过他继续往前跑。身后传来他捡拾花瓣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像是在数心跳。

拐进小巷时，我扶着墙吐了起来。黑色液体顺着嘴角流下，在水泥地上腐蚀出焦痕。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陌生号码：“林先生，您母亲当年抢救的病患家属，我们找到了一位幸存者。”

我抹掉嘴角，指节发出脆响。“在哪？”

“城南旧医院三楼病房，307。”

我抬头看向天空。乌云压得很低，像是要把整座城市吞没。

“等着。”我把手机扔进垃圾桶，“我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