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4

飞机降落在日内瓦机场时，小棠攥着陈默的袖口，腕间胎记在玻璃幕墙的反光里泛着淡粉。

陈默拖着行李箱，抬头望向电子屏上的航班信息——“上海→日内瓦，准点抵达”。他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里面存着苏晴连夜整理的资料：二十年前中心医院的新生儿死亡记录、周淑芬的银行流水、陈建国的实验日志残页。

“爸爸的实验室在洛桑。”陈默低头对小棠说，“坐火车四十分钟。”

小棠仰起脸：“瑞士的火车会经过雪山吗？”

“会的。”陈默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等到了，带你去看。”

洛桑车站的钟声敲响时，陈默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苏晴的消息：“陈建国今早进了实验室，监控显示他带了三个密封箱，其中一个贴着‘陈昭实验档案’的标签。”

“实验室地址？”

“地址发你了。”苏晴顿了顿，“注意，他最近在申请基因编辑专利，实验室安保级别很高。”

陈默抬头，车站出口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戴金丝眼镜，手里举着写有“陈默”的牌子。男人的目光扫过小棠，瞳孔微微收缩。

“陈先生？”男人伸手，“我是陈博士的助理林深。”

陈默握了握他的手，注意到他无名指戴着婚戒，内侧刻着“LY”。

“这位是？”林深看向小棠。

“我侄女。”陈默撒谎，“来瑞士度假。”

林深的笑容没变，眼底却闪过一丝警惕：“陈博士在等你们，电梯在这边。”

实验室的金属门自动打开时，小棠拽了拽陈默的衣角。她闻到一股消毒水混着化学药剂的味道，像极了周淑芬病房里的味道。

走廊尽头是间玻璃办公室，陈建国背对着他们，坐在转椅上翻文件。他头发全白了，背有些佝偻，却还是能看出年轻时的清瘦轮廓。

“爸。”陈默喊。

陈建国抬起头，眼镜滑到鼻尖。他的目光落在小棠身上，手里的文件“啪”地掉在地上。

“她是谁？”陈建国的声音发颤。

“我侄女。”陈默重复，“小棠，叫爷爷。”

小棠歪头：“爷爷好。”

陈建国的喉结动了动，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再抬头时眼神清明了些：“坐吧。”他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要喝咖啡吗？”

“不用。”陈默拉开椅子坐下，“我们来是想问二十年前的亊。”

陈建国的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哪件？”

“林夏和陈昭的死。”

办公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陈建国的手按在胸口，从西装内袋摸出药瓶，倒出两颗白色药片吞下去。

“那是意外。”他说，“夏夏产后抑郁，自己……”

“不是意外。”陈默打断他，“苏晴查到，周淑芬死前胃里有安眠药，剂量是致死量的三分之一。她不是自杀，是被谋杀的。”

陈建国的脸色变了：“你听谁说的？”

“法医报告。”陈默掏出U盘，“还有，林夏的手机录音里，提到‘周总’和‘那笔钱’。周总是谁？”

陈建国的目光扫过小棠，又迅速移开：“周总是……夏夏的丈夫。他当年跑了，我没见过。”

小棠突然开口：“爷爷，妈妈说阿昭姐姐是被周医生害死的。”

陈建国的手一抖，药瓶掉在地上。

“阿昭是你姐姐。”陈默说，“小棠和陈昭是双胞胎，对吗？”

陈建国沉默了很久，他起身走到墙边的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柜门打开时，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排档案盒，最上面的是“陈昭实验记录”。

“二十年前，”陈建国拿起一本记录，“我在研究基因编辑技术，想通过双胞胎的基因匹配，找到治疗遗传性心脏病的方法。”

“所以你们找了一对双胞胎？”

“是。”陈建国翻开记录，“夏夏和陈昭是同卵双胞胎，基因匹配度100%。夏夏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我需要用陈昭的干细胞做移植。”

小棠歪头：“那阿昭姐姐的病好了吗？”

陈建国的声音发涩：“手术前三天，夏夏突然反悔了。她说‘孩子是无辜的’，要把陈昭送走。”

“所以你们杀了她？”

“没有！”陈建国猛地站起来，“是意外！那天晚上，夏夏情绪失控，撞翻了酒精灯，引发了火灾。陈昭……是被消防员从火里抱出来的，可她烧伤太严重……”

“可周淑芬的死亡报告显示，她是被勒死后伪装的。”陈默拿出手机里的法医报告，“她胃里的安眠药，和林夏案里凶手用的药一样。”

陈建国的额头渗出汗珠：“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查了。”陈默逼近一步，“周淑芬不是产后抑郁，她是被你威胁的。你让她把陈昭留在身边做实验体，她不同意，你就给她下药，伪造了自杀现场。”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林深站在门口，手里举着枪：“陈博士，把档案交出来。”

陈建国的脸色变了：“小林，你……”

“别废话。”林深用枪指着陈默，“把U盘给我，不然我杀了你们。”

小棠突然挣脱陈默的手，朝林深跑过去。她的手腕撞在桌角，渗出血珠。

“小棠！”陈默扑过去，却见小棠从口袋里掏出半枚带血的指纹卡——那是周总被捕时留下的。

“你说过，”小棠把卡片拍在桌上，“阿昭姐姐的胎记，和你当年说的那个孩子一模一样。”

林深的枪晃了一下。他盯着小棠的胎记，突然笑了：“原来如此……原来你才是陈昭。”

“什么？”

“当年火灾里，”林深说，“我们救的是两个婴儿。一个烧伤严重，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另一个……”他看向陈建国，“被陈博士带走了，改名叫陈昭。”

陈建国的声音发抖：“你胡说！”

“我胡说？”林深举起手机，调出张老照片，“这是二十年前医院的监控截图。左边的婴儿手腕有胎记，右边没有——但右边的婴儿，后来成了你的‘陈昭’。”

照片里，两个婴儿被放在保温箱里，左边的腕间有淡粉色胎记，右边的没有。

小棠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所以……我是陈昭？”

“不。”林深摇头，“你是林夏。当年陈博士调换了婴儿，把有胎记的陈昭送进重症监护室，把健康的你留在周淑芬身边。他需要陈昭的干细胞，所以必须让陈昭活着。”

陈建国的脸瞬间惨白：“小林，你不能……”

“我不能什么？”林深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为了实验，让周淑芬给林夏下药，让她产后抑郁。你故意引发火灾，就是为了得到陈昭的干细胞！”

小棠后退两步，撞在实验台上。她盯着陈建国，眼泪砸在地板上：“爷爷，妈妈说……阿昭姐姐是好人。”

陈建国的嘴唇动了动：“小棠，爷爷错了。当年是我鬼迷心窍，以为能救更多人……”

“所以你杀了夏夏？”小棠的声音发颤，“你杀了阿昭姐姐？”

“没有！”陈建国吼道，“夏夏是自杀的！陈昭……陈昭是病死的！”

林深举起枪，对准陈建国的额头：“陈博士，去监控室。我们需要你解释，为什么二十年前陈昭的死亡记录是‘病死’，但她的遗体至今没找到。”

陈建国突然笑了：“找不到？因为陈昭根本没死！”他指向小棠，“她才是陈昭！当年我调换了婴儿，把她送到周淑芬身边，让她以为自己是林夏。现在她身上的胎记，就是证据！”

小棠愣住了。她摸着自己的胎记，想起周淑芬临终前说的话：“昭昭，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

“所以……我是陈昭？”她轻声问。

“是的。”陈建国点头，“你手腕的胎记，是陈家的遗传标记。夏夏没有，所以你才是我的女儿。”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林深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脸色骤变：“什么？周总醒了？”

“周总是谁？”小棠问。

“是当年帮陈博士处理尸体的医生。”林深说，“他被关了二十年，今天刚出狱。”

陈默的手机也震动起来，是苏晴的消息：“周总越狱了！他手里有枪，正在往实验室赶！”

林深把枪塞进陈默手里：“保护好小棠。我去拦住周总。”

他刚跑出门，就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陈默冲过去，看见林深倒在走廊里，额角流血，手里还攥着半张实验记录。

记录上写着：“陈昭（林夏）基因匹配度100%，建议进行干细胞移植。风险：供体可能出现排异反应。”

“小棠！”陈默转身，看见小棠正站在保险柜前，手里拿着个红色打火机。

“小棠，放下！”

小棠摇头：“妈妈说，阿昭姐姐的秘密，在里面。”她按下打火机，保险柜里的文件开始燃烧。

“你疯了！”陈默扑过去，却被她推开。火焰舔上窗帘，浓烟弥漫。

小棠望着火光，轻声说：“阿昭姐姐，你别怕。我会帮你找到真相。”

陈默冲过去抱住她，把她推出实验室。外面的走廊里，林深正捂着伤口站起来：“快走！周总来了！”

三人跑到停车场时，一辆黑色轿车冲了过来。车窗摇下，露出周总的脸——他比二十年前老了，左脸有道刀疤，眼神阴鸷。

“陈昭。”周总笑了，“我找了你二十年。”

陈默把小棠护在身后：“周总，当年是你杀了林夏？”

“杀？”周总摇头，“是她自己要揭发陈博士。我不过是帮陈博士处理了尸体。”他看向小棠，“至于你……陈昭，陈博士把你养得不错。”

“你骗我！”小棠喊，“我不是陈昭！”

周总的目光扫过她手腕的胎记：“骗你？当年陈博士给我看的DNA报告，明明写着你是他的女儿。”

“那是假的！”林深突然喊，“陈博士调换了婴儿，小棠是林夏，陈昭才是……”

“够了！”周总掏出枪，“都别活了！”

枪声响起时，陈默扑过去，挡在小棠前面。子弹擦过他的肩膀，疼得他倒抽冷气。

小棠突然挣脱他的手，朝周总跑去。她的手里攥着半枚带血的指纹卡，那是周总被捕时留下的。

“周总，”她喊，“你忘了这个吗？”

周总愣住了。他盯着小棠手里的卡片，突然笑了：“原来在你这儿。”他举起枪，“但你猜，我还有没有备份？”

小棠的脚步顿住。她回头看向陈默，眼里全是恐惧。

“小棠，别怕。”陈默爬起来，“有我在。”

周总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突然，远处传来警笛声。

“警察！”林深喊，“我们已经报警了！”

周总的脸扭曲起来。他转身想跑，却被陈默扑过去，按倒在地。

“小棠，”陈默喘着气，“你没事吧？”

小棠摇头，她望着地上的周总，突然说：“他说的没错。”

“什么？”

“我不是陈昭。”小棠摸了摸自己的胎记，“阿昭姐姐……是我的妈妈。”

陈默愣住了。他想起林夏的手机录音：“小棠，记住，钥匙在镜子后面。等你十八岁，去城南仓库，暗格里有妈妈给你的东西。”

“小棠，”他轻声道，“你妈妈是谁？”

小棠抬头，眼里有泪光：“妈妈是林夏，阿昭姐姐是……是我的姐姐。”

警笛声越来越近。林深扶着陈默站起来，指向实验室：“证据在里面，陈博士的实验记录，还有周总的枪。”

小棠捡起地上的半枚指纹卡，放进兜里。她望着燃烧的实验室，轻声说：“阿昭姐姐，这次换我，帮你找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