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吒哥！还扒着手机戳那圆滚滚的玩意儿呢？”刚推开训练室门，阿凯的大嗓门就炸了开来，手里还举着游戏手柄晃了晃，“赶紧别玩你那小学生专属蛋仔了，多幼稚啊，一个个跟糯米团子似的蹦来蹦去，哪有峡谷里砍人的劲儿爽？”
吒儿手指一顿，屏幕上的粉色蛋仔正卡在高台边缘，差点掉下去。他抬头瞥了眼阿凯，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什么小学生专属？这游戏讲究配合，比你只会莽上去砍人复杂多了。”
“得了吧，”阿凯凑过来瞥了眼屏幕，嗤笑一声，“不就是滚来滚去捡道具吗？我家邻居五岁小孩天天抱着平板玩这个，你跟人凑一块都能组个‘幼崽战队’了。”他说着点开组队界面，把邀请链接甩到吒儿面前，“快上线王者荣耀，沈然和秦蓝都等着呢，三缺一就差你这法王了，别跟那蛋仔较劲了。”
吒儿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硬是没把蛋仔挪上去，索性直接按了退出。“谁较劲了？”他语气硬邦邦的，耳尖却悄悄泛了红，“本来就是陪小侄女儿玩的，我才懒得跟这幼稚游戏耗时间。”
“哟，这是被我说中急眼了？”阿凯笑得更欢，拍了拍他的肩膀，“承认吧吒哥，你就是被那软乎乎的画风带偏了，咱钢铁直男就得玩峡谷拼操作的，蛋仔那玩意儿根本不适合你。”
这话刚落，沈然从外面走进来，听见这话也跟着搭腔：“可不是嘛吒儿哥，昨天我还看见你跟小侄女儿抢道具，喊‘哎呀别抢我的垫脚石’，那场面，比打巅峰赛还投入。”
“谁抢了？那是她手慢！”吒儿猛地站起来，手机往桌上一放，声音都拔高了些，“再说了，玩个游戏还分幼不幼稚？你们就是闲的。”嘴上硬气，心里却莫名窜起股火气——刚才还觉得组队打副本挺有意思，被这俩一调侃，倒真像自己犯了什么错似的。
阿凯见他真有点恼，赶紧递过一瓶水：“得得得，是我错了还不行？但王者荣耀是真缺你，赶紧上线，秦蓝都催三遍了。”
吒儿瞥了眼桌上的手机，蛋仔的图标还亮着，想起昨天和敖玥组队通关的画面，心里那点兴致却被刚才的调侃浇得冰凉。他拿起另一个手机点开游戏，语气闷闷的：“行了行了，上线。那蛋仔谁爱玩谁玩，我才不碰那幼稚东西。”
沈然偷偷跟阿凯使了个眼色，忍着笑小声嘀咕：“得，钢铁直男癌又犯了，这吐槽算是把人打击得不轻。”阿凯憋着笑点头，赶紧点开组队界面，生怕再提蛋仔，这位法王真要当场卸载游戏。
五人组队加载峡谷地图时，吒儿脸上还没什么表情，指尖却带着股狠劲划开屏幕。阿凯刚要催他选法师，就见他直接锁定了对抗路的吕布，连技能介绍都没看就点了确认。
“卧槽！”阿凯吓得差点蹦起来，“吒哥你疯了？你法王身份不要了？选对抗路？”沈然也凑过来，盯着屏幕上的吕布一脸懵：“这可是你的逆位啊，上次玩对抗路还是三年前，直接被对面按在塔下摩擦！”
吒儿没吭声，只是把游戏音效调到最大，语气冷硬：“法王玩腻了，换个位置不行？”其实心里那点被嘲笑的憋屈还没散，卸了蛋仔后更是空落落的，只想选个能硬碰硬的位置发泄情绪。
加载界面弹出时，秦蓝盯着吒儿的吕布，突然开口：“你以前没怎么玩过对抗路吧？这位置得控线，还得防gank。”
阿凯立刻接话：“可不是嘛！秦哥你不知道，吒哥当年玩对抗路……”话没说完就被吒儿瞪了回去，只能悻悻闭嘴。沈然却突然想起什么，凑到秦蓝身边小声问：“秦哥，我听人说你当年玩对抗路拿过ACL联赛亚军？真的假的？”
秦蓝调试耳机的手顿了顿，淡淡“嗯”了一声。这话一出，阿凯眼睛都直了：“我去！隐藏大神啊！难怪你坦克玩得那么稳，原来对抗路才是老本行！”
吒儿也愣了下——他只知道秦蓝是后来加入蓝队的，之前在红队的经历从没细问，没想到竟是对抗路的前辈。正出神，游戏已经开始，他操控着吕布刚走出泉水，就被对面的花木兰压着打，第一波兵线都没吃到。
“啧，技能放早了！”阿凯在旁边急得跳脚，“花木兰重剑形态能免伤，你得等她技能结束再上！”吒儿手忙脚乱躲技能，额头都冒了汗，刚要反击就被花木兰一套连招打残血，只能狼狈回塔。
秦蓝的坦克刚好路过对抗路，见状没多说，只是在语音里提醒：“别急着硬拼，先清线升四级，我等会儿来帮你抓一波。”他说话时语气平稳，带着股让人安心的底气，吒儿莫名就松了点劲，乖乖蹲在塔下清线。
等秦蓝带着打野绕后抓死花木兰，吒儿终于拿到第一滴血，刚松口气，就听见秦蓝在语音里说：“对抗路讲究的是拉扯，不是猛冲。你要是想学，以后训练完我教你，我当年玩对抗路可是一把好手。”
吒儿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耳尖悄悄发热——刚才还憋着气想证明自己，没想到倒是被前辈主动递了台阶。他清了清嗓子，难得放软语气：“……行，那你可得教得靠谱点。”
阿凯立刻起哄：“哟，吒哥这是服软了？秦哥你可得好好教，争取把咱们法王培养成对抗路大神！”沈然跟着笑，峡谷里的氛围瞬间热络起来。
吒儿操控着吕布跟着秦蓝的坦克往前冲，心里那点因卸载蛋仔而起的空落，竟被这突如其来的“拜师”冲淡了不少。他瞥了眼旁边专注操作的秦蓝，突然觉得——就算没了蛋仔，和这群人在峡谷里并肩作战，好像也一样有意思。
峡谷对局结束，吒儿刚放下手机，就看见敖玥抱着平板电脑站在训练室门口，白色蛋仔的壁纸在屏幕上亮着。她眼神往吒儿手机上扫了扫，没看见熟悉的蛋仔图标，嘴角瞬间垮下来。
“吒儿，”她声音软软糯糯的，还带着点没藏好的委屈，“你怎么还没登蛋仔呀？隐藏关卡我都摸清路线了。”说着就往他身边凑，平板差点碰到他的胳膊。
吒儿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指尖攥了攥手机，避开她的目光：“不玩了，以后都不玩了。”
敖玥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睛睁得圆圆的，下一秒就噘起嘴，语气里的失落快溢出来：“为什么呀？昨天你还说要当控场大神，带我刷遍所有副本的。”她手指戳了戳平板上的粉色蛋仔头像——那是照着吒儿的游戏形象捏的，和他之前玩的一模一样。
这话戳得吒儿心里莫名发紧，但想起阿凯那句“幼崽战队”的调侃，硬气又涌了上来。他抬眼看向敖玥，故意装得冷淡：“你不是喜欢玩蛋仔吗？我忙着练对抗路，以后峡谷和蛋仔的赛道都快不一样了，哪有时间组队。”
“可……可对抗路和蛋仔不冲突呀。”敖玥的声音更低了，手指慢慢蜷起来，“我可以等你练完对抗路再玩蛋仔的，就玩半小时也行。”
旁边的阿凯听着不对，赶紧给沈然使眼色，沈然刚要开口打圆场，就被吒儿抢先一步：“没必要，”他别过脸，语气硬邦邦的，“而且我本来就不喜欢玩这种幼稚的东西，之前都是陪小侄女儿罢了。”
“幼稚吗？”敖玥的眼睛瞬间红了点，鼻尖也轻轻皱着，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可昨天你明明说……说配合很有意思的。”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点颤音，“是因为阿凯他们说你了吗？”
吒儿的心猛地一跳，耳尖不受控制地发烫，却嘴硬道：“跟他们没关系，是我自己不想玩。”他怕再看她那副样子会心软，干脆站起来往训练室里面走，“我还要跟秦哥学对抗路技巧，先忙了。”
敖玥站在原地没动，抱着平板的手越收越紧，看着他的背影，噘着的嘴半天没放下来。沈然赶紧走过去，递了瓶草莓牛奶：“敖玥姐，你别往心里去，吒哥他就是刚转对抗路，脑子一热钻牛角尖了。”
“可是……”敖玥低头看着平板上的蛋仔小队合照，照片里粉色蛋仔和白色蛋仔挨得紧紧的，“他明明说过要保护我的输出，不管是蛋仔还是峡谷。”
阿凯也凑过来，挠着头一脸懊悔：“都怪我，昨天不该瞎调侃的，把人刺激得真卸游戏了。”他刚说完，就看见秦蓝走过来，拍了拍敖玥的肩膀：“别担心，他那脾气来得快去得快，等练对抗路的新鲜劲过了，说不定自己就偷偷下回蛋仔了。”
敖玥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在平板上点了点，白色蛋仔在屏幕上孤零零地蹦了两下。她抬头看向吒儿和秦蓝讨论战术的方向，心里默默嘀咕：对抗路有什么好玩的呀，蛋仔的垫脚石还能帮你跳高台呢……
敖玥坐在训练室角落的沙发上，盯着平板里暗下去的蛋仔图标，心里堵得慌。瞥眼看向吒儿和秦蓝凑在一块研究对抗路连招的背影，她咬了咬唇——不就是对抗路吗？她倒要看看有什么难的，说不定学会了，还能跟吒儿在峡谷并肩。
抱着这股较劲的心思，她点开王者荣耀，犹豫半天，选了个看起来英姿飒爽的花木兰——之前看秦蓝提过，这是对抗路的热门英雄。刚进匹配界面，她还偷偷查了下技能介绍，嘴里念念有词：“轻剑沉默，重剑免伤……应该不难吧？”
结果第一局就被对面的吕布按在塔下摩擦。对面连招放得又快又准，她的花木兰刚探出头清线，就被一技能刮到残血，只能缩在塔下瑟瑟发抖。“哎呀！怎么又掉血了！”敖玥急得戳屏幕的手指都发颤，好不容易等到队友支援，还没来得及放技能就被对方收了人头。
结算界面弹出，鲜红的“失败”二字刺得她眼睛疼。她不服气，又开了一局，这次选了更肉的程咬金，想着能扛伤害，结果要么被对面风筝到死，要么追着人砍却忘了自己没蓝，全程像个无头苍蝇。
连着跪了五局，最后一局刚结束，对面红队的打野突然发来一句挑衅：“就这水平还敢玩对抗路？菜到抠脚。”敖玥气得脸颊鼓鼓的，刚想点拒绝，对方又发来一句：“有胆子打游戏没胆子开麦？赶紧点开麦交流，让你听听什么叫实力，让哥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实力。”
旁边的沈然瞥见屏幕，赶紧提醒：“敖玥别理他！这种人就是故意找茬，点开麦肯定骂脏话！”阿凯也凑过来，恨铁不成钢：“这货我遇见过，上次输了就追着人骂，特没素质！”
敖玥攥着平板的手指紧了紧，鼻尖都气红了——她哪里受过这种气，可转念一想，要是真点开麦，被对方骂一顿反倒更憋屈。她深吸一口气，盯着屏幕上的“开麦交流”按钮，没点下去。
对方见她没反应，又发了几条消息轰炸：“怎么？怂了？知道自己菜不敢说话了？”“废物一个，赶紧卸载游戏别出来坑人！”
敖玥咬了咬下唇，眼神却慢慢坚定起来。她没回消息，也没点任何按钮，直接长按屏幕，点了最下方的“返回广场”。看着界面从对战记录切回熟悉的王者广场，刚才的憋屈突然散了点——跟这种人置气不值得，大不了她不学对抗路了。
她放下平板，抬头看向吒儿的方向，刚好撞见他转头看过来，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敖玥赶紧别过脸，嘴角却忍不住往下撇——对抗路一点都不好玩，还是蛋仔岛的垫脚石最贴心，要是吒儿没卸游戏就好了。
训练室的空调嗡嗡作响，吒儿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屏幕里还停留在和秦蓝讨论对抗路出装的聊天界面。他深吸一口气，朝着角落里正对着平板发呆的敖玥走过去，脚步落得又重又急。
敖玥听见动静抬头，看见是他，眼睛亮了下，刚要起身，就撞进他冷得像冰的眼神里。那点笑意瞬间僵在脸上，她下意识攥紧平板，指尖把白色蛋仔的壁纸都按出了褶皱。
“我们谈谈。”吒儿的声音没带一点温度，径直走到窗边，背对着她。
敖玥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慌了神，小步跟过去，声音软软的还带着点小心翼翼：“怎么了呀？是不是我刚才练对抗路吵到你了？”
吒儿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得像刀，直接打断她：“别绕弯子了，我们分手吧。”
“……什么？”敖玥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像是没听清一样，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说……说什么呀？”她的声音都抖了，刚才还憋在心里的委屈，此刻全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冲得七零八落。
“我说，分手。”吒儿重复了一遍，面色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赛道的人，继续耗着没意思。”
敖玥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顺着脸颊往下掉，她伸手想去拉他的袖子，却被他猛地躲开。“为什么呀？”她哽咽着，声音糯糯的却满是破碎感，“昨天你还说……说要跟我组队的，怎么突然就要分手了？”
“那是以前。”吒儿别过脸，不敢看她哭红的眼睛，语气硬得像石头，“你喜欢玩蛋仔那种幼稚的游戏，我现在专注对抗路，连峡谷都快跟你玩不到一块去了，还有什么必要在一起？”
“可蛋仔和对抗路不冲突的！”敖玥急得跺脚，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可以不玩蛋仔的，我也可以学对抗路，我刚才……刚才就在练了，我只是还没学会……”
“没必要。”吒儿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还有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些幼稚玩意儿，之前陪你玩不过是应付。现在我想清楚了，与其互相迁就，不如早点分开。”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敖玥心里，她盯着他冷硬的侧脸，突然想起以前组队打蛋仔时，他用垫脚石帮她跳上高台的样子，想起他说“保护输出是我的本职”时的认真。那些画面和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让她心脏疼得厉害。
“应付……吗？”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千斤重的失望，“所以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假的？”
吒儿的喉结滚了滚，指尖攥得更紧，却依旧硬着心肠：“是。我本来就不适合谈恋爱，更不适合跟你这种喜欢‘小打小闹’的人在一起。”他刻意加重了“小打小闹”几个字，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又像是在逼自己断得彻底。
敖玥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哭，肩膀一抽一抽的，怀里的平板滑落在地，屏幕亮起来，粉色和白色的蛋仔还紧紧挨在一起。
吒儿瞥见那画面，心脏猛地一缩，差点就要回头扶她，可阿凯那句“幼崽战队”的调侃突然在耳边响起，他又硬起心肠，转身就往训练室外走。
“吒儿！”敖玥突然喊他，声音里带着最后的期盼。
他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声音闷闷的却依旧坚决：“别再找我了。”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敖玥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终于忍不住蹲下身，抱着膝盖哭出了声，平板上的蛋仔还在傻乎乎地蹦着，可那个会帮她铺路的粉色蛋仔，再也不会出现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