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心】心里装着的一片海

大师他们几个看了眼天边沉下去的落日，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在这附近休整，轮流守夜，明早再继续找魂兽。”

众人应下，就地休整，临时搭起了营地帐篷。

夏凡斯的目光一直跟着满月，她独自走到一棵粗壮的古树下，背对着众人，指尖轻轻划过树干上粗糙的纹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凡斯犹豫了一下，从魂导器中，拿出一袋干粮，走过去，递到她面前：

“你也消耗不小，先垫垫。”

满月没有回头，只是摇了摇头，声音很轻：

“不用，我不饿。”

夏凡斯的手僵在半空，夕阳的光落在她侧脸上，能看到她睫毛垂下的弧度，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落寞。

方才自己说要保护她时，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难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是不是我刚才说错话了？”

他试探着开口，声音放得很柔。

“如果让你不舒服了，我道歉。”

满月这才转过身，眼底的情绪已经藏得干净，只是语气依旧淡淡的：

“没有，你没说错什么。”

她顿了顿，目光越过夏凡斯的肩膀，看向远处正在收拾篝火堆的唐三和戴沐白。

“只是觉得，有时候‘保护’这两个字，太沉了。”

夏凡斯没懂。在他眼里，保护想保护的人，是最直接也最坚定的心意，就像唐三会护住小舞，朱竹清和戴沐白会背靠背作战，他想护着满月，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他看着满月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像盛着一汪深潭，他望不穿底。

“我知道你是好意。”

满月又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也有自己要守的东西，不是所有‘保护’，都是别人需要的。”

她说得很轻，像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却落在夏凡斯心里，让他莫名的有些发慌，他想再说点什么，比如“我不管，我就是想护着你”，可话到嘴边，又被满月的眼神堵了回去。

她的目光里没有厌恶，只有一种近乎疏离的“接受”，就像接受一朵花会开、一阵风会来，却不会为这些停留。

这时奥斯卡的声音传来：

“凡斯！满月！过来烤火了，晚上森林凉！”

满月顺势转身，朝着篝火堆走去，脚步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夏凡斯看着她的背影，手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他想起之前在学院里，偶尔会看到满月对着窗外发呆，那时他以为是她性子冷淡，现在才隐约觉得，她的心思，从来都不在这方寸之地的队伍里。

篝火燃起来了，噼啪的火苗舔着木柴，把每个人的脸映得暖烘烘的，院长跟柳二龙和大师在低声讨论着明天的路线，宁荣荣靠在奥斯卡身边，拿着一片烤肉吃得津津有味，马红俊则在旁边献殷勤，非要给大家展示自己新练的控火技巧，结果差点烧到自己的头发，引得众人发笑。

唯独满月，坐在篝火的边缘，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无意识地拨弄着地上的草屑。

火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她的眼神却有些放空，像是在看篝火，又像是透过篝火，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夏凡斯坐在她旁边，没再说话，他学着她的样子，望着跳动的火苗，心里忽然冒出一句很奇怪的话。

‘你站在春天里，却望着冬天的雪，我递过来的花，你接了，却从来没闻过。’

夜深了，轮到唐三和戴沐白守夜，其他人都回到帐篷里休息，夏凡斯依旧死皮赖脸的跟着满月，跟她一个帐篷，他不会做什么，即使明摆着在追求满月，但人家不愿意，他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夏凡斯没睡着，他压根睡不着，满月就躺在离他最远的边上，他不明白满月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曾问过小舞她们，满月有没有心心念念的人，而她们的回答却不是，满月带回来那幅挂画，小舞他们几个也只认为是朋友。

半夜里，起了点风，篝火的火苗晃了晃，满月似乎被冻醒了，轻轻打了个寒颤。

夏凡斯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想披在她身上，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他想起她傍晚说的话，想起她眼底的疏离，最终只是把外袍放在了两人之间的地上，然后往旁边挪了挪，挡住了帐篷帘透进过来的风。

满月没有动，却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夏凡斯的侧脸，他的轮廓在月光下很清晰，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棱角和莽撞的温柔。

她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涩。

你心里装着一片海，却有人执着地要给你一条河，他没错，河也没错，错的是你心里的海，从来都不属于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