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烟火寻常
设计展的喧嚣被隔绝在身后，梦雨馫牵着向淼闻的手，一步步走出展馆。午后的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得有些发烫，像极了此刻彼此胸腔里跳动的心脏。
向淼闻的指尖还带着刚才哭泣的微颤，掌心却紧紧贴着梦雨馫的手——那双手依旧微凉，指节分明，却比记忆里更用力，仿佛要将这十五年的空缺都攥进掌心，再也不松开。
“饿不饿？”梦雨馫停下脚步，侧身看向他，眼底的冷冽早已被温柔取代，连声音都放得极轻，“附近有家老字号的甜品店，和中学门口那家很像，去尝尝？”
向淼闻抬眸，撞进他漆黑的眼底——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带着失而复得的珍视。他鼻尖微酸，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沙哑：“好。”
两人没有开车，就沿着街边慢慢走。深秋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起向淼闻额前的碎发，梦雨馫下意识地抬手，替他将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划过耳廓的瞬间，向淼闻的耳尖瞬间泛红，像中学时被他递糖时那样，羞涩又欢喜。
“还记得吗？”梦雨馫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中学时你总爱把头发留得长长的，挡住眼睛，我说这样看不清路，你还跟我闹脾气。”
向淼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时候觉得那样很酷嘛。”他顿了顿，眼神里泛起怀念，“后来你说，我眼睛好看，别挡住，我就把头发剪短了。”
梦雨馫的心猛地一软。原来那些他以为只有自己记得的小事，向淼闻也悄悄记了这么久。他握紧向淼闻的手，脚步放得更慢：“那时候你总被欺负，却偏偏爱逞能，被人推搡了也不吭声，就知道躲在巷子里偷偷抹眼泪。”
“哪有偷偷抹眼泪？”向淼闻反驳，却忍不住笑了，“明明是你每次都刚好出现，还假装是路过。”
“是路过。”梦雨馫一本正经地说，眼底却藏着笑意，“刚好路过巷子口，刚好看到有人欺负你，刚好我又看不顺眼。”
向淼闻笑得更欢了，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像盛着星光。梦雨馫看着他的笑容，心脏的位置暖融融的——这十五年的奔波与等待，在看到这抹笑容的瞬间，都成了值得。
两人走到甜品店门口，店面不大，木质的招牌上刻着“老时光”三个字，门口摆着两盆向阳的向日葵，和记忆里中学门口的那家小店几乎一模一样。
推开门，风铃“叮铃”作响，店里弥漫着甜腻的奶油香。老板娘是个头发花白的阿姨，看到他们进来，笑着招呼：“两位帅哥，要点什么？我们家的提拉米苏是招牌，和十几年前一个味道。”
向淼闻的脚步顿了顿，看向梦雨馫，眼底满是惊喜。梦雨馫回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两份提拉米苏，再来一杯热牛奶，一杯柠檬水。”
“好嘞！”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映出两人交握的手。向淼闻看着窗外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梦雨馫的掌心，轻声问：“梦雨馫，这十五年……你过得好吗？”
梦雨馫的指尖顿了顿，抬眸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很快被温柔掩盖：“挺好的，接手了家里的公司，只是……”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一直在找你。”
向淼闻的心脏一紧，眼眶瞬间红了。他知道，梦雨馫说的“挺好”，一定藏着很多他不知道的辛苦——天生的心脏病，独断专行的压力，还有这十五年漫无目的的寻找。
“对不起。”他轻声说，声音里满是愧疚，“如果不是我……”
“没有如果。”梦雨馫打断他的话，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淼闻，不是你的错。能再找到你，就够了。”
老板娘端着提拉米苏和饮品过来，笑着打趣：“看你们俩的样子，肯定是很久没见了吧？小伙子，你可得好好对人家，这么好的Omega，可别再弄丢了。”
向淼闻的脸瞬间红透，埋着头不敢看老板娘。梦雨馫却坦然地笑了，看向向淼闻，眼神坚定：“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老板娘走后，向淼闻拿起小勺，挖了一小块提拉米苏放进嘴里。熟悉的甜腻在舌尖蔓延，带着一丝微苦，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他抬起头，看向梦雨馫，眼底满是笑意：“和以前的味道一样，好好吃。”
梦雨馫看着他满足的样子，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也拿起小勺，尝了一口，却觉得味道比记忆里更甜——因为身边有了向淼闻。
两人安静地吃着提拉米苏，偶尔交换一个眼神，不需要太多话语，却有着说不尽的默契。阳光、甜香、身边的人，这一切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却又真实得让人心安。
吃完甜品，梦雨馫看了看时间，轻声说：“淼闻，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向淼闻好奇地问。
“去了就知道。”梦雨馫笑着，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车子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院子里种着很多栀子花，虽然已是深秋，却依旧有零星的花苞点缀在枝叶间。向淼闻看着眼前的别墅，眼底满是疑惑：“这是……”
“我的住处。”梦雨馫牵着他走进院子，“这些年，我一直在这里住，院子里的栀子花，是按照你中学时说的样子种的。你说你喜欢栀子花的味道，说它像夏天的阳光。”
向淼闻的心脏猛地一暖，眼眶再次泛红。他蹲下身，轻轻抚摸着栀子花的枝叶，声音哽咽：“梦雨馫，你……”
“我以为，总有一天能找到你，带你来这里看看。”梦雨馫蹲在他身边，轻声说，“现在，终于等到了。”
走进别墅，客厅的装修简约而温馨，和梦雨馫冷硬的气质截然不同。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中学时的市三中校门，门口站着三个模糊的少年身影。
“这是……”向淼闻惊讶地问。
“我找画家画的。”梦雨馫解释，“这些年，我总想起中学时的日子，就找画家凭着我的记忆画了这幅画。”
向淼闻走到画前，仔细看着画中的三个身影，眼眶红得厉害。他知道，画中的三个少年，是他、梦雨馫和夏沐风。那段时光，是他生命里最温暖的记忆，也是他遗忘了十五年的时光。
“夏哥他……”向淼闻想起夏沐风离开时孤单的背影，心里满是愧疚，“他会不会很伤心？”
梦雨馫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夏沐风是个通透的人，他知道你的心意，会慢慢放下的。而且，你并没有对不起他，他照顾你，是他的选择；你选择我，是你的心意。”
向淼闻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有些不安。他知道，夏沐风对他的感情，并不比梦雨馫少，只是这份感情，终究没有抵过他和梦雨馫之间跨越十五年的羁绊。
“对了，”梦雨馫像是想起了什么，牵着向淼闻的手走向书房，“给你看个东西。”
书房的书架上摆满了书，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整齐地叠着一些文件，旁边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梦雨馫拿起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枚氧化发黑的徽章，徽章上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雨”字。
“这是……”向淼闻的心脏猛地一跳，看着那枚徽章，眼底满是惊喜。
“当年准备送给你的那对徽章，这是我的那枚。”梦雨馫拿起徽章，递到向淼闻面前，“另一枚刻着‘闻’字的，我一直没找到，以为丢了，直到……”
“直到什么？”向淼闻急切地问。
“直到昨天在‘云顶阁’看到你，我才知道，那枚徽章可能在你那里。”梦雨馫笑着说，“不过没关系，现在你回来了，这枚徽章，也该物归原主了。”
向淼闻接过徽章，指尖摩挲着上面的“雨”字，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泛黄的照片，又从包里拿出一枚同样氧化发黑的徽章——徽章上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闻”字。
“这枚徽章，我一直带在身边。”向淼闻哽咽着说，“在E国的时候，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却总觉得很重要，就一直放在钱包里。直到昨天看到照片，看到你，我才慢慢记起来。”
梦雨馫看着向淼闻手里的两枚徽章，眼底满是惊喜和激动。他伸手，将向淼闻拥进怀里，紧紧抱住他，声音沙哑：“淼闻，真好，你都记得，你都带在身边。”
向淼闻靠在梦雨馫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和有力的心跳，心里满是幸福。他知道，这场迟到了十五年的重逢，虽然充满了波折，却终究是圆满的。
两人相拥了很久，直到向淼闻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才不好意思地从梦雨馫的怀里直起身，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梦雨馫忍不住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饿了吧？我去做饭，你在这里等我。”
“我帮你。”向淼闻立刻说道，眼神里满是期待。
“好。”
厨房很大，厨具一应俱全。梦雨馫系上围裙，动作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新鲜的蔬菜、鱼肉、还有一些向淼闻喜欢吃的水果。向淼闻站在他身边，帮他择菜、洗菜，动作有些笨拙，却很认真。
“以前在E国的时候，我经常自己做饭。”向淼闻一边洗菜，一边说，“夏哥工作忙，我就学着做饭，等他回来吃。”
梦雨馫的动作顿了顿，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以后不用你做饭了，我来做。”
“不行，”向淼闻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也要学做你喜欢吃的菜，以后换我照顾你。”
梦雨馫的心猛地一暖，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好，以后我们一起做饭，一起照顾彼此。”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在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厨房里弥漫着食材的清香，夹杂着两人偶尔的笑语，温馨得像一幅画。
晚饭很简单，四菜一汤，却都是向淼闻喜欢吃的。两人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吃着饭，偶尔给对方夹菜，眼神里满是温柔。
吃完晚饭，向淼闻主动收拾碗筷，梦雨馫想帮忙，却被他拦住了：“你坐着休息吧，我来收拾。”
梦雨馫只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向淼闻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眼底满是满足。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林舟的电话：“林舟，帮我推掉明天所有的行程，另外，去孟家一趟，把联姻的事解决了。”
“是，梦总。”林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却还是立刻应下，“联姻的事，您想怎么解决？”
“按照当初的约定，我们违约，赔偿孟家的损失。”梦雨馫的语气坚定，“另外，告诉孟家，向淼闻是我的人，以后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好，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梦雨馫看向厨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他知道，解决联姻的事，是他和向淼闻在一起必须迈出的第一步，他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再阻碍他们。
向淼闻收拾完碗筷，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梦雨馫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心里满是安心。他走过去，坐在梦雨馫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梦雨馫，我有点累了。”
“累了就靠会儿。”梦雨馫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语气温柔，“等会儿我带你去楼上休息，房间我早就准备好了，按照你喜欢的风格布置的。”
向淼闻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靠在梦雨馫的肩膀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很快就睡着了。这些天，他因为记忆的恢复和情绪的波动，一直没有休息好，此刻在梦雨馫的身边，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防备，睡得很安稳。
梦雨馫看着怀里熟睡的向淼闻，眼底满是珍视。他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走上楼，走进卧室。卧室的装修是温暖的米白色，床头放着一个栀子花形状的台灯，床头柜上摆着一本相册，里面放着一些向淼闻在E国的照片——是他这些年找向淼闻时，偷偷收集的。
他将向淼闻轻轻放在床上，为他盖上被子，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向淼闻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睡梦中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看起来格外可爱。
梦雨馫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他知道，他欠向淼闻十五年的时光，未来的日子，他会用一辈子来弥补。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夏沐雪打来的。
梦雨馫皱了皱眉，走到走廊上，接通了电话：“夏小姐。”
“梦雨馫，你把淼闻带去哪里了？”夏沐雪的声音里满是急切和愤怒，“我哥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我没对他做什么。”梦雨馫的语气平静，“向淼闻记起了我，选择和我在一起，这是他的选择，与我无关。”
“选择？”夏沐雪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哥为了淼闻付出了多少？这十五年，他为了照顾淼闻，放弃了多少？你现在一句话，就想把淼闻从他身边抢走？”
“夏小姐，”梦雨馫的语气冷了下来，“我承认，夏沐风这些年对向淼闻很好，我很感激他。但是，向淼闻不是一件物品，他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而且，我和向淼闻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能理解的。”
“你……”夏沐雪气得说不出话，“梦雨馫，你最好好好照顾淼闻，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我会的。”梦雨馫的语气坚定，“不用你提醒。”
挂了电话，梦雨馫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夏沐雪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夏沐风为向淼闻付出了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