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月的一个周一，三维世界联合学院的铃声准时响起。
高二（三）班的教室里静得能听到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林析站在讲台上，手中的粉笔精准地画出函数图像，一笔一画像是用尺子量过。她穿着灰色高领毛衣和黑色西装裤，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地扫过全班。
“这个函数的定义域是……”她的声音平稳得像一条直线，没有任何起伏。
后排有几个学生悄悄打了个哈欠。就在这时，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抱歉抱歉，实验拖了点时间。”叶蘅探进头来，白大褂下面露出一截印着DNA螺旋图案的T恤衫。她手里端着个杯子，轻手轻脚地放到讲台上，“林老师，试试我新调的饮料，补充能量。”
林析瞥了一眼杯中冒着气泡的紫色液体，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台下传来几声压抑的轻笑——全校都知道，叶老师总爱给林老师送些奇怪的饮品。
下课铃响，林析刚好写完最后一道题的答案。她放下粉笔，指尖沾着白色的粉笔灰。
“作业是练习册第35页，明天交。”她说完，拿起那杯紫色液体，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
叶蘅靠在门边等她，嘴角弯弯的：“怎么样？我加了点新发现的植物提取液。”
“味道很特别。”林析放下杯子，收拾教案，“下午没课的话，帮我给几个学生补课。”
“就知道你又要加班。走吧，先去吃饭。”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教师食堂今天很热闹。蒋棠正举着手机播放一段视频，几个学生围着她笑得前仰后合。
“看这个发音，简直太美式了！”蒋棠的栗色卷发随着她夸张的动作跳动，“明天课上我要放给你们看，什么叫标准的英音。”
周墨雅坐在不远处，面前放着一本线装笔记本和一杯清茶。听到蒋棠那边传来的笑声，她摇摇头，嘴角却带着笑意。
“墨雅！”蒋棠看到她，立刻凑过来，“下午没课吧？帮我听听这段录音怎么样？”
周墨雅轻轻合上笔记本：“如果你答应不再在语文课上教学生唱英文歌的话。”
“那叫寓教于乐！”蒋棠拉开椅子坐下，突然压低声音，“说真的，郑老师和方老师又吵起来了。”
食堂另一角，确实能听到争论声。
“历史上的政策不能简单用现在的标准评判……”方怀瑾的汉服袖口沾了点点墨渍，她说话时腰间的铜钱挂饰轻轻晃动。
郑昭的西装一丝不苟，胸前的党徽别得端端正正：“但历史的教训必须为今所用！你不能总是沉浸在过去……”
陆遥端着餐盘经过，无奈地笑笑：“二位老师，先吃饭吧？我带了外地考察带回来的特产点心。”她从鼓鼓的背包里掏出几个纸包，开始给每桌分发。
阮秋风风火火地冲进食堂，机车夹克上还沾着机油：“还有饭吗？刚才在修实验室的离心机……”她差点撞上正安静吃饭的沈墨，后者敏捷地端起自己的餐盘避开，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写满不赞同。
“阮老师，请注意安全。”沈墨的声音冷得像实验室里的不锈钢仪器。
“知道啦知道啦！”阮秋笑嘻嘻地跑去打饭，脖子上的陀螺仪项链晃来晃去。
程隐独自坐在食堂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他几乎没动餐盘里的食物，全部注意力都在屏幕上跳动的代码上。只有当陆遥给他放下一包点心时，他才稍稍抬头，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去。
午饭后，林析和叶蘅一起往办公室走。
“那几个不及格的学生三点过来，”林析看着日程本，“你先帮我看看他们的试卷？”
叶蘅点头，突然停下脚步：“等一下，我实验室还有样本没处理完。半小时后找你？”
林析刚要回答，突然整个走廊的灯光闪烁了一下。很轻微，几乎没人注意到。但林析和叶蘅同时皱了皱眉。
“电压不稳？”叶蘅问。
林析看了眼手机：“信号也弱了一瞬间。”
这时，广播里传来总务处的通知：“各位师生请注意，校园网络出现短暂故障，现已恢复。请大家正常使用。”
两人对视一眼，没说什么，但脚步都加快了些。
下午三点，林析的办公室里挤了五个垂头丧气的学生。叶蘅坐在旁边，翻看着他们的试卷，时不时摇头。
“这个化学反应式配平，连我的仓鼠都会做。”她指着其中一张试卷说。
林析冷静地指出一道题的错误步骤：“你确定这个解存在？”
学生红着脸低下头。
补课进行到傍晚，学生们才陆续离开。夕阳西下，办公室里只剩下林析和叶蘅。
“辛苦了。”叶蘅递过来一杯温水，“我发现你今天喝那饮料的时候，手指顿了一下。其实很难喝吧？”
林推了推眼镜：“口感确实……独特。”
叶蘅笑出声：“下次改进。走吧，我请你吃晚饭。”
就在她们收拾东西时，窗外突然闪过一道不自然的白光，紧接着远处传来闷雷声。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雨。
林析走到窗边，看到天际有一处云涡旋转得有些不自然，但数秒钟后就恢复了正常。
“要下雨了？”叶蘅也走过来看。
“可能吧。”林析淡淡地说，但目光仍盯着那片天空。
远处，陆遥刚从校外考察回来，背着装满岩石样本的背包，快步走向教职工宿舍。她没注意到，宿舍楼后的灌木丛里，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
更没人注意到，程隐站在实验楼顶层的窗前，手中的平板电脑上显示着刚刚异常天气的能量分析图，眉头紧锁。
夜幕降临，三维世界联合学院的灯光次第亮起，看似平常的夜晚，却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