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

血雾低沉而压抑，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刺鼻的血腥味浸透了每一寸土地，侵蚀着每一丝空气，甚至连喉咙深处都泛起浓重的铁锈气息

每一次吞咽，都仿佛有锋利的刀刃划过咽喉，带出丝丝缕露的血迹

它们顺着食道与气管蔓延开来，将话语染红，让呼吸都充斥着血的味道

当年爆炸遗留的硝烟，在这满溢的血味中渐渐苏醒

起初尚且平静无波，但随着时间推移，苦涩如同暗流汹涌而至，铁锈的咸腥与硝烟的苦楚交织，勾勒出悲伤的片段

这个认知令自由烦躁不已，血雾在他淡紫色的眼瞳前悠悠掠过，一次又一次挑动着他敏感的神经

卡米尔等人早已被痛苦拖入另一片空间——一段空白的回忆，正在缓慢地被温暖的阳光和单纯的喜悦填满

喜悦？

仅仅是一个念头闪现，就让自由呛了一下，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雷狮的记忆里没有真正的喜悦可言，复仇的烈焰早已吞噬了所有关于情感的温度，只留下无法言喻的痛苦，在齿间徘徊、咬噬，直至渗入骨髓

那种压抑的情绪，与越来越浓烈的血雾何其相似：无声漂浮，无人倾诉，只有不断加剧的痛楚和苦涩，如潮水般涌来，将一切淹没

“没事吧？”

忽然间，痛苦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记轻拍落在自由肩头

温热的鲜血顺着伤口翻卷的纹理缓缓流淌，滴落在洁白的卫衣上，晕开触目惊心的印记

“我的出现…是不是就是个错误？”

声音低哑而干涩，好似风掠过沙砾遍布的荒原，混杂着尘土的粗粝感

他是幻影，这个事实令自由烦闷

他不是“自由”，只是某种虚假的存在，一个被创造出来的空壳

“不…你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

痛苦的回答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自由猛地转过头，对方眼底倒映出自己——狂暴的红色在其中燃烧，将淡紫渲染成桀骜不驯的色泽

“你…是本体的渴望”

几乎相同的答案，却又截然不同

“你承着他的影，续着他的梦，接着他的声”

“我承认当时给你筑起虚幻的墙，但，这并不能否定你存在的意”

痛苦轻拍自由的背脊，一阵风忽地卷起，吹散了血雾

“复仇的火，太过灼人”

“自由的风，却在让路”

他苦涩地笑，指尖划过衣襟的褶皱

“我们确实错了，让风染上了虚假的尘埃

“但风终归是风，扬起的那一刻，就注定是自由的回响”

笃定的语气令自由迟疑，星芒在淡紫眼眸中瑟缩探出，声音中仍带着执拗

“可我与他截然不同，我们理解的自由，根本不是同一片天空”

“而我...说到底也只是你们执念的投影”

他看着痛苦，风掠过两人之间，掀起衣袂纷飞

“可疼痛不会说谎”

痛苦嘴角微扬，臂上伤口渗出暗红

“本体...是自由的，从始至终，都是”

“每个选择都是他的意志体现，包括重回牢笼的决定”

“他是自由的，只是选择的结果，是苦的而已”

“痛得真实，所以才自由得纯粹”

他带着近乎残酷的坦然，笑着在自由面前晃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看着对方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没人胁迫，没人请求，只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又主动回到了囚牢”

“很痛，但真实，且自由”

突的停顿，痛苦指尖抚上自由的胸口，良久后，才又缓缓开口

“我们是给你添了虚影的背景，但那是本体本就有过的，另一个自由的甘甜”

“而且，就算你是假的”

“你也是未来的期许，是过去的残影”

“你最像本体，所以我们渴望在你身上，看到那个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他”

他看着自由，淡紫眼眸已被星光照亮，话语间，也带上了一丝期待

“所以...你想让我”

“你是我们希望看到的本体，也是他本该有的样子”

“你承载着我们的愿，也是曾经那个壮志凌云的灵魂”

“意气风发，桀骜不驯，随心所欲”

“所以，即使你是假的——”

痛苦的声音陡然强硬

“那就把它，铸成真实！”

星芒突然在自由眼中炸开，像流星划破暗夜

他望着痛苦臂上蜿蜒的血痕，突然想起某个被硝烟熏黑的黎明——雷狮站在废墟中央，嘴角还沾着敌人的血，却笑得比朝阳更耀眼

“自由的风...”

他轻声喃语，指尖抚过自己心口

“原来从来不需要天空”

只要吹起，便是自由的呐喊

就算带着虚假的尘埃，也是属于自己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