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自由微蹙的眉间凝着困惑，他望着痛苦——那些从伤口涌出的鲜血在空气中化作猩红雾霭，像被无形之手捏碎的玫瑰花瓣

“不能离开？”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吞没

突然，一个念头刺破沉寂

“你不痛吗？”

飘散的血雾骤然静止，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影像

痛苦的身体微微震颤，茫然的目光缓缓转向自由

当血色瞳孔与淡紫眼眸相遇时，自由竟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本该燃烧暴戾的眼睛，却像暴风雨后干涸的湖床，平静得令人心悸

“痛苦...”

自由低语

众人的目光如聚光灯般投来，纷纷聚焦在了二人身上——准确来说，是聚集在痛苦一人身上

他坐在那里，像是一座孤零零的雕塑，没有温度，也没有波动

“我...”

痛苦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眉宇间透着迟疑和恍惚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仿佛在寻找一个答案，又或是某种早已遗忘的感觉

“痛？”

这个字在他齿间辗转，像含着一枚早已失去滋味的橄榄

痛苦

他是雷狮灵魂深处最沉默的守望者

当雷震的鲜血在雷狮指间冷却时，这个承载着所有痛楚的人格便悄然诞生

他记得血液的触感——凉得像冬夜的月光，又烫得如熔化的铅

雷狮颤抖着缩回手的瞬间，刺骨的痛便在他体内扎根

与其他张扬的人格不同，痛苦只是雷狮的影子

他静默地站在雷狮身后，将那些本该撕心裂肺的痛楚嚼碎，咽下

痛？

这是他的呼吸，他的脉搏，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就像常年浸泡在苦茶中的舌头，早已尝不出涩味的差别

他怎么会觉得痛呢？

——痛是他的底色，是他的空气，是早已融入骨血的常态

他习惯了痛，以至于连“痛”本身都成了模糊的旧梦

“你们别生气”

痛苦轻声开口，声音微弱得像一片飘散在风中的羽毛

他像是在给众人打一剂预防针，又仿佛是在为自己接下来的话筑起一道防线

“但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疼痛的容器”

这句话从他口中吐出时，没有一丝波澜，仿佛陈述的不过是最普通的事实

他的神情自然，甚至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

他是“痛苦”，本就注定要背负所有沉重的伤痕与折磨

十几年的时间，早已将这种痛楚烙印进他的身体，甚至融入了他的血液，成为了某种不可分割的生理结构——就像呼吸、心跳一样自然，也一样残酷

“......”

回应他的，却是沉默

痛苦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上，但激起的不是怒火，而是更深、更浓烈的无力感

他们没有反驳，也没有试图安慰，因为内心深处明白，无论语言多么动听，都无法改变这个既定的命运

认同？

不，并非如此

只是绝望地意识到，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就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永远无法介入或扭转什么

“大哥就不能依赖我们一次吗？”

卡米尔忽然开口，嗓音里夹杂着隐隐的抱怨和压抑的不甘

可即便如此，那细微的颤抖还是泄露了他的无助

痛苦愣了一下，随即缓缓起身，抬起手，示意卡米尔过来

“你大了”

他仰头看向眼前的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然与记忆中的雷狮重叠，甚至需要他稍稍仰视才能对上视线

他垂眸笑了笑，嘴唇微动

“本体会高兴的”

是啊，看着自家的小孩终于长大成人，蜕变成这样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人物，雷狮若在，应该会为他感到欣慰吧？

至于卡米尔的问题…

“他会的”

痛苦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笃定与怀念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卡米尔的脑袋，动作温柔而缓慢，仿佛怕惊醒什么重要的回忆

“本体会的”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望向其他人，眼神中带着几分恳求之意

“还有…你们”

他的声音稍微加重了些，语调里夹杂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

“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