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妻书别

青砖小院的雨终于小了些，淅淅沥沥的雨丝斜斜打在窗纸上，晕开一片片浅痕。姜梅捧着一张叠得整齐的麻纸，站在秋分的炕边，指尖微微颤抖。

秋分靠在立秋怀里，刚喝了药，脸色依旧苍白，听见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看见姜梅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有欣喜，有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姜梅深吸一口气，将麻纸轻轻放在炕边的矮桌上，然后对着秋分深深行了一礼，动作标准而郑重，像极了凡间女子送别故人的模样。“秋分神君，”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之前是我自私了。我忘了，神爱众人，而非一人。是我不该贪恋您的温柔，让您为我逆天改命，落得如此下场，还连累人间遭此雨灾，更让二十三位节气神为您忧心。”

秋分想开口，喉间却涌上一股腥甜，他只能看着姜梅，眼神里满是急切与不舍。立秋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先听姜梅说。

“这张纸上写的，是放妻书。”姜梅指着矮桌上的麻纸，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依旧保持着平静，“虽然我们未曾真正结为夫妻，但于我而言，您曾是我生命里最温暖的光。如今，为了您能好好养伤，为了人间的雨能早日停歇，也为了二十三位神君不再为难，我写下这封信，从此，你我之间的牵绊，就此斩断。”

她抬起头，看着秋分，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秋分神君，对不起。是我害了您。往后，您好好做您的节气神，司掌秋实，护佑众生。我会在凡间好好生活，不再叨扰。”

姜梅又对着秋分行了一礼，然后转身，一步步向门口走去。雨丝飘进屋里，打湿了她的发梢，她却没有回头。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轻声道：“秋分神君，有缘再见。”

话音落下，她推开门，走进了淅淅沥沥的雨幕里。炕边的秋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中，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被褥。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满手的空气。

“姜梅……”他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像一阵风，“我……不怪你……”

立秋看着他痛苦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将他扶得更稳了些。窗外的雨还在下，但这一次，似乎比之前，又柔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