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挂：今天又让神王破防了
“大明，放了他们。”
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自牛天脑海中响起。
带着神王独有的威压。
这声音让牛天的身体猛地一僵。
周身凝聚的魂力都瞬间停滞。
他愣在原地。
过了良久。
才终于回过神来。
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地问道：“放了他们？”
“为什么？”
泰坦还在对方手上。
霍宇浩更是毁了信仰之力石柱。
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他们走？
“霍宇浩敢如此肆无忌惮。”
“敢在昊天宗当众挑衅。”
“很可能早就准备了能够对付你的后手。”
唐三的声音透过神识传来。
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静。
“我明白你此刻很生气。”
“换作是我。”
也会想立刻出手教训他。
“但现在真的不是冲动的时候。”
似乎是察觉到牛天语气里的不情愿。
唐三强压下自己心头因信仰之力流失产生的烦躁。
耐着性子继续解释：“如果是以前。”
“局势没这么复杂。”
“我完全可以尝试亲自下场应对。”
“帮你们解决霍宇浩这个麻烦。”
“但现在不一样。”
“泰坦已经暴露了神官修为。”
“这个消息一旦传到神界。”
“毁灭之神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找上我问责。”
“接下来一段时间。”
“我很可能要忙着应对神界的质疑。”
“无暇顾及你们在凡间的安全。”
“所以只能暂且隐忍退让。”
“不能再节外生枝。”
“那二明呢？”
牛天追问。
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二明现在还在霍宇浩手上。”
“生死未卜。”
“难道我们就这样不管不顾。”
“放任霍宇浩带着他离开？”
“这要是传出去。”
“昊天宗的颜面何在？”
唐三沉默了。
神识连接的另一端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只有细微的神力波动在传递。
良久。
他才幽幽一叹。
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关于二明的遭遇。”
“我同样很愤怒。”
“他是我们的亲人。”
“被人如此对待。”
“我心里也不好受。”
“但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会让我们更加冲动。”
“你和二明都是我的亲人。”
“如今二明已经落入了对方的手中。”
“我不能再让你去冒险。”
“要是你们两个都遭遇了不测。”
“将来我该如何跟小舞交代？”
“而且你也别太担心二明的安危。”
唐三话锋一转。
试图用理性安抚牛天。
“再怎么说。”
“他也是一名正经的神祇。”
“就算真的遭遇不测。”
“死后的神魂哪怕入了冥界。”
“也不会像普通魂兽那样进入轮回。”
“更别说我身为神王。”
“能第一时间感知到他神魂的动向。”
“只要他的神魂还在。”
“我就能立刻将其从冥界拉回神界进行复活。”
“我可以向你保证。”
“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大明。”
“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
“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而不是把力量浪费在和霍宇浩的争执上。”
唐三的语气再次变得严肃。
带着命令的意味。
“一旦你因为冲动落入了对方事先设好的陷阱。”
“比如被迫解开封印暴露实力。”
“那我们之前所有的布局都会被打乱。”
“到时候就会彻底陷入被动。”
“再难挽回。”
“你放心。”
“等我把神界这边的麻烦彻底解决。”
“腾出手来。”
“二明的仇我一定会帮你们报。”
“到时候必然让那个霍宇浩用命来偿还今天的债！”
听着唐三这番看似宽慰的话语。
牛天的一颗心却是渐渐沉了下去。
四肢甚至莫名有些发寒。
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寒意包裹。
他站在原地。
手指微微颤抖。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之前的画面。
恍惚之间。
他忽然回想起了霍宇浩刚才在对峙时所说的那句话。
那句冰冷而又充满嘲弄的话。
再次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耳边：“我倒要看看。”
“当需要为了家族做出牺牲对象变成你的时候。”
“你是否还能事不关己的说出如此令人作呕的话语来。”
牛天怎么也不会想到。
这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对方的话语就真的得到了应验。
以前。
为了唐三的计划。
需要牺牲的是小冬这样的“外人”。
而这一次。
为了保住大局。
为了唐三在神界的地位。
需要牺牲的对象。
竟然变成了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弟弟泰坦。
许久。
牛天终于缓缓抬起头。
目光复杂地看向远处的霍宇浩和雪帝。
他张了张嘴。
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最终只吐出几个低沉的字。
打破了现场的沉默：“我知道了。”
牛天重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霍宇浩。
胸腔里的怒火像被点燃的柴火。
还在滋滋灼烧。
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他下意识攥紧了双拳。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手臂上的肌肉也绷得紧紧的。
凸起的线条里满是压抑的力量。
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束缚。
朝着霍宇浩冲上去。
但当他的视线对上霍宇浩那双平静无波的蔚蓝色眼眸时。
那双眼眸里没有恐惧。
没有慌乱。
只有一片淡漠。
像是能看穿他所有的挣扎。
紧绷的身体瞬间泄了气。
无力地松弛下来。
紧握的拳头也缓缓松开。
连带着周身的气势都弱了半截。
他这么做。
不只是因为不得不听从唐三的吩咐。
毕竟唐三是他从万年前就认可的领袖。
是带领他们走向神界的神王。
其命令向来不容违背。
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惧怕。
一种源于对未知力量的忌惮。
像细密的藤蔓。
悄悄缠上了心脏。
他在害怕霍宇浩。
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少年。
身上却藏着太多无法预料的力量。
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让人摸不透深浅。
泰坦的遭遇还清晰地印在他脑海里。
那位解开了封印、拥有神官实力的伙伴。
明明占尽了等级优势。
却还是败在了一个只有六环的魂帝手里。
即便现在霍宇浩脸色苍白。
嘴唇也没了血色。
看上去已经是强弩之末。
连站着都需要刻意支撑。
但就像唐三说的。
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还有没有留着后手。
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更不敢拿泰坦的安危去赌。
就算心里反复安慰自己一千遍、一万遍。
告诉自己拥有神官修为的自己。
绝不可能输给一个六环魂帝。
但转念一想。
当初泰坦解开封印时。
谁不觉得他能轻松拿下霍宇浩？
一个六环魂帝战胜神官。
这本就是天方夜谭。
可霍宇浩就是做到了。
这种打破常理的实力。
像一根刺。
扎在他心里。
让他不得不警惕。
不得不退缩。
万年前。
他可以为了救小舞。
毫不犹豫地献祭自己的生命给唐三。
那时候的他。
从来不怕死。
也敢于直面任何危险。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也能毫无惧色地闯进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目光扫过被霍宇浩控制住的泰坦。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自己也栽在了霍宇浩手里。
那谁来救二明？
谁来替二明复仇呢？
一旦他也出事。
泰坦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唐三？
他真的靠得住吗？
刚才唐三在神识里说会复活泰坦。
语气里满是笃定。
可真到了危急时刻。
对方会不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大局计划。
而忽略他们这些所谓的“伙伴”。
把他们当成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牛天忍不住怀疑。
要是自己也落入了霍宇浩手中。
唐三怕是转头就会把自己抛在脑后。
继续推进他的布局。
毕竟在神王的计划里。
一个神官的死活。
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
“霍宇浩……”
牛天深吸了一口气。
努力压下喉咙里因情绪激动而泛起的腥甜。
声音里压抑着极致的暴戾。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活着落在我手里。”
“否则。”
“你对泰坦做的事。”
“我会让你百倍奉还！”
他死死盯着霍宇浩。
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像淬了毒的刀子。
恨不得当场将对方凌迟。
“？”
霍宇浩挑了挑眉。
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困惑。
这是不打算动手了？
他愣了一下。
微微皱起的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显然。
他没有料到牛天居然真的会就此收手。
毕竟刚才对方周身的杀气那么重。
气势明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只差一个契机就能彻底失控。
但随着他捕捉到牛天眼神中的犹豫与挣扎。
看到对方先是紧握、又缓缓松开的拳头。
看到对方紧绷的肩膀一点点垮下来。
便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忍不住嗤笑出声。
那笑声里满是嘲讽。
“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居然这么早就看到这一天了。”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
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仿佛牛天的退缩。
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不得不承认。
唐三的行事风格确实很谨慎。
谨慎到了近乎保守的地步。
正如对方所预料的那样。
霍宇浩刚才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他的精神之海早已绷紧。
只要眼前的牛天敢和泰坦一样不顾一切。
不惜解开封印也要强行拿下雪帝和自己。
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调动体内深藏的力量。
消耗掉天梦冰蚕和海公主封印在他精神之海里的精神本源。
强行开启“命定之死”这个压箱底的底牌。
但这么做的风险不可谓不高。
先不说天梦冰蚕和海公主的精神本源加起来。
够不够支撑他干掉一位神官。
就算真的成功了。
那股强行催动的狂暴力量。
也很有可能会对他的精神之海造成难以修复的损伤。
甚至可能撕裂他的神魂。
让他从此失去修炼的能力。
彻底沦为废人。
不过现在似乎不用担心了。
神界的那位唐三已经做出了选择。
为了保住自己在神界的大局。
为了不引来毁灭之神的注意。
他放弃了泰坦。
也放弃了在这里与霍宇浩硬碰硬的可能。
如果是站在唐三的角度看待这件事。
霍宇浩倒是能够隐约猜到几分对方这么做的想法。
无非是担心牛天解开封印后。
神官的气息会惊动神界的监测。
引来毁灭之神的追问。
进而暴露泰坦下界的真相。
影响他在神界的地位和布局。
说到底。
还是对方的私心压倒了对“伙伴”的在意。
在神王的计划里。
所谓的亲情和友情。
终究是可以被牺牲的东西。
早在泰坦选择解开封印。
释放出神官修为的那一刻起。
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即便牛天此刻拼尽全力将他从霍宇浩手中救回来。
等待着泰坦的也不是安全。
而是必须立刻回归神界。
接受神界律法的制裁。
私自下界本就违规。
暴露神官身份更是罪加一等。
从利益的角度来看。
唐三的选择其实很明确：冒着失败的风险。
耗费大量精力去营救一个已经暴露身份、后续无法再在下界发挥作用的棋子。
甚至可能为此再搭上牛天这个尚且能执行任务、还能发挥不小作用的神官。
这笔买卖明显是不值当的。
舍弃一个“无用”的泰坦。
保住能继续做事的牛天。
这才符合神王布局的最优解。
但如果站在牛天的角度来看。
这一切又完全不一样了。
他前一秒还在心里为唐三的决定找借口。
粉饰对方“舍弃泰坦是为了大局”的说辞。
试图说服自己这是必要的牺牲。
后一秒却要亲眼看着自己人用同样“牺牲棋子”的方式。
出卖了与自己情同手足的弟弟。
这换谁能绷得住？
一边是自己效忠的领袖。
一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夹在中间的无力感和背叛感。
几乎要将他压垮。
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太过戏剧性。
前一刻还剑拔弩张。
下一秒就因为唐三的指令变得虎头蛇尾。
这种反转让霍宇浩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感。
他看着牛天紧绷又无力的模样。
一时间竟觉得眼前的一幕滑稽得让人想要发笑。
所谓的神界布局。
所谓的神官威严。
在“舍弃”二字面前。
原来这么不堪一击。
听着霍宇浩语气中毫不掩饰的讥讽。
那笑声像针一样扎在牛天心上。
让他脸色更加难看。
他脖颈处的青筋突突暴起。
双手又一次攥紧。
指节泛白。
他很清楚。
这个时候再放狠话根本没有意义。
只会让对方笑得更厉害。
不堪受辱的他咬了咬牙。
正准备转身离开这个让他难堪的地方。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道粉蓝色的身影。
那道身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
就默默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裙摆轻轻垂落。
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牛天的身体瞬间僵住。
连呼吸都停了半秒。
“小，小冬.”
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艰难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当他的目光对上王冬儿那双毫无神采的粉蓝色眼眸时。
一股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的寒意。
瞬间从脚底窜起。
席卷了他的心头。
让他浑身发冷。
她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自己和霍宇浩的对话。
还有自己因为唐三指令而放弃泰坦的挣扎。
她又听到了多少？
这些念头疯狂地在他脑海里打转。
让他连转身面对王冬儿的勇气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