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

杨皓涵几人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眼神里藏着旁人看不懂的暗语。

圣月的视线如游蛇般掠过采儿与龙皓晨,意味深长地冲采儿眨了下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好戏”。

随后,他领着圣殿联盟一众高层,如黑色潮水般鱼贯而出。

沉重的雕花木门发出吱呀声响,缓缓合拢,彻底将他们的身影隔绝在外,也将那股压抑的气息暂时挡在门外。

余念夏抱臂而立,冷眼旁观这一切,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到极点的弧度。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人族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岂会逃得过她的眼睛?

留下采儿这枚棋子,分明是想在谈判桌上多握几分筹码,关键时刻当作杀手锏使。

可他们万万想不到,采儿的心早已偏向魔族阵营——在不触及人族根基的前提下,采儿永远会与龙皓晨并肩而立。

这份羁绊,远比任何盟约都来得牢固,任谁都无法轻易撼动。

随着最后一道脚步声消失在九曲回廊尽头,龙皓晨紧绷如弓弦的脊背终于微微放松,原本攥得发白、指节泛青的拳头也渐渐松开。

他眉头拧成深深的川字,目光在枫秀和余念夏之间来回逡巡,满是疑惑:“外公,妈妈,你们这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

枫秀鼻腔里重重哼出一口气,獠牙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森然冷光,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

“阿念说,用魔神皇的身份不便与人族和谈,让阿加雷斯与瓦沙克假装和我有嫌隙,这样与人族谈判成功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他越说越气,指甲深深掐进扶手,木屑簌簌掉落,在地面铺成细小的碎屑。

“只是,我没想到人族还敢让龙星宇参加和谈会议,这不纯粹是故意找茬吗?”

“想要膈应本皇,就不怕我直接掀了这张谈判桌?”

“啪!”

余念夏一掌狠狠拍在桌上,力道之大,震得杯盏叮当作响,险些翻倒。

她杏眼圆睁,眼尾的朱砂痣随着动作微微颤动,周身魔气如汹涌的黑色浪潮般翻涌。

显然也是被龙星宇的出现气得不轻,那模样,像极了被挑衅的母兽,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议事厅内气压骤降,苏离突然上前半步,周身魔气凝成实质般的威压:“陛下好大的威风,搞砸了和谈事项,陛下打算怎么和长公主交代啊!”

字字如重锤,砸得空气嗡嗡作响。

枫秀喉结滚动,粗糙的手掌不安分地摩挲着鼻尖,先前的盛气早化作心虚:“我这也只是说说而已,逞逞口舌之快。”

他刻意避开苏离的目光,靴尖无意识地碾着地面一块凸起的石纹。

白玥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位云微微的哥哥向来直言不讳,她偷瞄父亲阴沉的脸色,生怕下一秒爆发雷霆之怒。

周遭知晓内情的魔族默契地垂眸敛息,仿佛眼前上演的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阿难喉结动了动,与阿加雷斯、瓦沙克交换个眼色。

三人同时噤声,视线却不约而同落在余念夏身上——她周身缭绕的黑雾正不受控地翻涌,显然怒意已达临界点。

“陛下,不要忘了长公主苦心谋划这一切,是为了魔族的未来。”

余念夏朱唇轻启,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她盯着枫秀低垂的脑袋,突然嗤笑一声,语气忽而变得漫不经心:“陛下,您要真的看不惯龙星宇,今晚和阿难给他套麻袋,胖揍他一顿解解气,也当是给阿玥出气了。”

尾音带着几分蛊惑,惊得烛火都晃了晃。

龙皓晨瞳孔骤缩,睫毛剧烈颤动。

他死死盯着苏离,喉间溢出难以置信的气音。

这位平日里稳重如山的长辈,此刻竟在堂而皇之教唆外公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寂静的厅内,只有他剧烈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撞得胸腔生疼。

“这不好吧?毕竟龙星宇是小皓晨的生父,小皓晨会介意的。”

枫秀粗糙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摩挲着满是胡茬的下巴,语气里带着刻意拿捏的犹豫。

可那双微眯的眸子里,跳动的精光却如暗夜幽火,彻底出卖了他心底的真实盘算。

他不自觉地向前倾身,整个人几乎要越过会议桌,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锁在龙皓晨身上,活像一只嗅到血腥气、蓄势待发的老兽。

龙皓晨与外公对视的刹那,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那不加掩饰的期待几乎要从枫秀眼底溢出来,他在心里狠狠吐槽:这哪是在询问意见,分明是举着台阶等自己递话!

攥紧的拳头因用力而微微发颤,他深吸一口气,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外公,不用顾及我的想法,那个人与我签了断亲书。”

“何况他从未把我当成过儿子,只是觉得我是一把可以利用对付魔族的趁手工具而已。”话

音落下,那些被生父漠视、背叛的过往记忆,如同一把把淬了毒的匕首,在胸腔里来回搅动,灼得他眼眶发烫。

“皓晨都说不介意了,那太好了,今晚就干!”

阿难猛然一拍大腿,身上厚重的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宛如战鼓擂响。

他周身魔气骤然翻涌,化作黑色漩涡在身后盘旋,骨节分明的双手快速搓动。

指节发出咔咔爆响,那迫不及待的架势,仿佛龙星宇此刻就在眼前,已被他按在地上狠狠捶打。

白玥眉眼弯成两弯月牙,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阿难哥哥,感觉你以前类似的事情没少干吧?怎么一提起这事,你就这么兴奋?”

她歪着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调侃,还故意拉长语调,尾音带着钩子似的勾人心弦。

阿难神色镇定如常,双手潇洒地摊开:“我一早就看龙星宇不顺眼了,之前找他打架,碍于他和玥儿妹妹的关系,打不得,伤不得,打架都打的畏手畏脚的,太不尽兴了。”

他说得掷地有声,可微微闪烁的眼神,却不经意间泄露了藏在心底的秘密——那些所谓的“切磋”,何尝不是他为守护白玥平静生活,默默竖起的一道坚固屏障,只是这些,又怎会轻易宣之于口。

夜幕如同被泼翻的浓墨,浓稠得能拧出黑水,将整座城池裹成密不透风的茧。

余念夏隐在巷口阴影里,下颌绷得铁紧,眉峰几乎拧成死结。

她盯着阿难反复活动的指关节,又瞥见枫秀摩挲着腰间骨刃的动作,终于沉不住气:“阿难,陛下,打人可以,让他无法参加和谈会议就行了,无论如何他都是皓晨的生父。”

声线冷得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像钉子般钉进空气里。

枫秀喉结剧烈滚动,薄唇抿成锋利的直线,敷衍地点头时,眼底翻涌的吐槽几乎要冲破天灵盖:阿念,你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真把那渣滓打死不成?

他暗中翻了个足以掀飞天灵盖的白眼,碍于余念夏威压,生生将腹诽咽回肚里。

子时的梆子声惊飞檐下夜枭,正是动手的“良辰吉时”。

阿难和枫秀贴着墙根疾行,靴底蹭过青石板的沙沙声都透着兴奋。

两人像嗅到血腥味的狼,瞳孔在黑暗中泛起幽光,忽而同时顿住——前方转角处,龙星宇猫着腰的身影正鬼鬼祟祟缀在白玥身后,活像条见不得光的阴沟老鼠。

枫秀的獠牙在暗处泛着冷光,手肘精准撞向阿难肋下。

那瞬间交汇的眼神,比魔族密语更直白:先按兵不动!

看看这孙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百米开外的长街上,白玥的软靴碾过枯叶,发出细碎声响。

门笛半步不离地护在她身侧,玄衣下摆扫过墙角青苔,惊起几点幽蓝磷火。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对,早已让白玥察觉到对方藏在淡漠表象下的关切。

她突然驻足,夜风吹散鬓边碎发,露出颈侧因紧张泛起的薄红:“门笛,你不必对我这么好的,我受之有愧。”

尾音被穿堂风揉碎,却像重锤般砸在寂静的夜色里。

白玥垂首盯着脚下石板缝,那里一簇苔藓正艰难地生长,在月光下泛着灰绿。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丝绸布料被揉出深深的褶皱:“我是一个有孩子的单亲妈妈,而你有更光明的未来,你把时间耽误在我身上不值得,魔族里面有更多合适的魔,可以成为你的妻子。”

夜风掠过,卷起她耳畔几缕碎发,却吹不散话语里拒人千里的冰冷。

门笛喉结剧烈滚动,身上铠甲缝隙间漏下的月光,在他眼底碎成点点星子。

他向前半步,又猛地僵住,藏在斗篷下的双手攥得指节发白,发出细微闷响:“可是,合适不代表喜欢,我想要找一个我爱的人,携手过一辈子。”

他扯出一抹笑意,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卑微得让人心颤。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要连让我守护在你身边的机会都被剥夺。”

门笛突然抬眼,目光炽热如烧红的烙铁,直直撞进白玥眼底,烫得她呼吸一滞,下意识后退半步。

白玥睫毛疯狂颤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

过往那段感情的伤痛在记忆里翻涌,像带刺的藤蔓,一下又一下缠住心脏。她何尝感受不到这份炽热?

可曾经撕裂的伤口还在渗血,让她不敢轻易触碰这份滚烫的深情,只能拼命筑起心墙。

暗处的枫秀死死贴着墙根,脖子伸得老长,耳朵恨不得直接贴到两人跟前。他瞳孔骤缩,獠牙不受控地探出,狠狠咬住下唇,渗出丝丝血迹:“这小子,敢把老子的警告当耳旁风?偷摸跟玥儿表白?”

他周身魔气翻涌,正要暴起,却突然僵在原地——不对!

按约定违背誓言该遭反噬,门笛怎么还活蹦乱跳?

那玥儿又是从哪知道这小子心思的?

枫秀抠着墙砖的手指节泛白,指缝里嵌进细碎砖石,疼得发麻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解不开的谜团。

他哪能想到,此刻远在宫殿的余念夏正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揉着鼻子嘟囔着“谁在念叨我”。

浑然不知自己无意的几句八卦,早把侄女的心思彻底卖了个干净。

要是知道真相,枫秀怕是要气得跳脚,捶地哀嚎:“妹妹啊!你这嘴比城门还松,怎么把自家侄女给坑了!”

龙星宇的眼瞳猩红似要滴出血珠,周身魔气翻涌如沸腾的岩浆,活脱脱一头被激怒到癫狂的远古凶兽。

他脚下猛地一蹬地面,青砖应声碎裂,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窜出,带起的劲风刮得路旁树叶“哗哗”作响。

还未等白玥和门笛反应,他已蛮横地插入两人之间,布满青筋暴起的手掌如同烧红后淬火的铁钳。

死死扣住白玥纤细的肩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粗重的喘息声里裹着近乎癫狂的怒意:“你不是说和他没关系吗?”

“他都承认他喜欢你了!”

“白玥,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明明是你先出轨的,却诬赖我,你有什么脸面与我和离!”

“你就该被我休弃!”

他面部肌肉不受控地抽搐扭曲,狰狞面容堪比恶鬼,唾沫星子混着血丝随着嘶吼四处飞溅,尽数喷在白玥苍白如雪的脸上。

“你抛弃我,是不是就是为了和门笛这个小白脸在一起?”

龙星宇扯开喉咙声嘶力竭地咆哮,尖锐的声音如同夜枭悲啼,震得四周空气都嗡嗡作响。

他脖颈处的青筋如盘踞的蚯蚓般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皮肤桎梏。

白玥脊背绷直如出鞘寒剑,直视着眼前丧失理智的男人,眼底嫌弃之意毫不掩饰。

她语调冰冷得能刮起暴风雪:“把你的爪子松开。”

“否则,我不介意给你剁了!”

每个字都像从极寒之地刨出的冰棱,带着刺骨寒意与不容置疑的狠绝,尾音落下时,周遭温度骤降,空气里似结出细密冰碴。

龙星宇瞳孔瞬间紧缩成针尖,深夜冷风顺着敞开的衣领灌入,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他盯着白玥寒霜覆面的模样,嘴唇不受控地颤抖:“你不是白玥,白玥不会这么语气冰冷的和我说话。”

眼神里满是惊惶与不可置信,仿佛此刻面对的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白玥不再多言,膝盖猛地发力,带着经年累月积压的怨愤,如同一柄蓄势待发的重锤,狠狠撞向龙星宇的腿骨。

“咔嚓”脆响回荡在寂静夜里,龙星宇整个人如遭巨力轰击,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在地面拖出长长的血痕。

白玥拍了拍肩膀,动作带着十足嫌弃,神色淡漠得如同看待无关路人,一字一顿道:“龙星宇,我说过,我不再是被你冷暴力对待,还满心满眼都是你的白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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