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骨无存

白晔等人踏入这片充满魔幻气息的空间时,地面突然剧烈震颤。

只见瓦沙克从那散发着诡异幽光的星魔柱中狼狈窜出,头发凌乱地黏在脸上,身上的魔法袍破破烂烂,还沾着黑灰,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他耷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到枫秀身边,眼眶泛红,声音里满是委屈:“大哥,呜呜——”

说着还抽了抽鼻子。

“他们欺负我和二哥,我们都没想和他们打的,他们一言不合就自爆啊!”

“那场面,轰隆一声,地动山摇,根本不给我们反应的机会!”

听到“自爆”二字,白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腿一软,直直瘫倒在地。

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同袍们自爆时那惨烈的画面,泪水不受控地涌出,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她知道,这意味着她的同袍们,都死无全尸,甚至连骨灰都消散在这可怕的爆炸之中了。

这边瓦沙克还在哭诉,那边阿加雷斯已经提着一个气息微弱的人从月魔柱走了出来。

阿加雷斯额头布满汗水,手臂微微颤抖,显然为了救这人耗费了不少精力,他赶忙说道:“我尽力救了一个,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和不确定。

白晔泪流满面地抬起头,当看清那道不成人形的人影时,瞳孔猛地一缩。

那满身血污、气息微弱的人,竟然是陈子巅!“陈团长!”

白晔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三个字,她强撑着发软的身体,迅速调动体内的光元素,双手泛起柔和的白光,全力施展光元素治疗魔法。

小心翼翼又急切地医治着陈子巅,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浓浓的担忧和焦急 。

白晔掌心腾起的光元素在陈子巅指尖炸开细小的电流,那温热感顺着神经末梢一路窜到脊椎。

他睫毛剧烈颤动两下,喉结艰难地滚动着,仿佛吞咽了块烧红的炭。

当视线逐渐清晰,正对上白晔泛红眼眶里打转的泪光,白雪紧抿的嘴唇几乎要咬出血痕,白修的指节在空气中攥出咔咔声响,又不甘心地松开。

余光扫过角落时,瓦沙克正用军靴反复碾着碎石,每一下都带着股发泄的狠劲。

阿加雷斯则像尊石像般盯着月魔柱裂痕,腰间魔晶吊坠在他无意识的摩挲下,折射出妖异的紫光。

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涌来。

最后那场自爆前的画面无比清晰——老王将冒着蓝光的灵炉核心狠狠塞进他掌心,老温挥动炎魔刀劈出的传送阵,蓝光如同深渊巨口在身后张开。

按理说,此刻他早该化作飘散在星魔柱上空的元素尘埃,怎么还能感受这刺骨的寒意?

他强行撑起身子,喉咙里翻涌的血沫被他生生咽回,沙哑的嗓音像是砂纸在金属上刮擦:“白晔,你怎么在这?”

白晔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疼得她身子一颤,却浑然不觉。

她几乎要贴到陈子巅面前,指尖跃动的光元素突然明灭不定,就像她此刻剧烈跳动的心:“你也被星魔神、月魔神抓到了吗?”

“他们呢?老王,老温,他们在哪?”

白修突然窜到近前,声音里压抑的颤抖几乎要将字句撕裂。

他染血的袖口随着动作甩动,那些暗红的痕迹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同伴的。

陈子巅仰起头,穹顶裂缝漏下的月光如同银白色丝线,恰好落在白晔发顶。

他舌尖抵着后槽牙,铁锈味在口腔蔓延,半晌才挤出一句:“猎魔之刃他们还活着,你放心,就是老王用了灵炉的力量。”

话音未落,星魔柱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蜂鸣,远处铁链断裂的巨响轰然炸开,整个空间都跟着剧烈摇晃,仿佛沉睡的远古巨兽正在苏醒。

白晔浑身猛地一抖,刚松懈的神经瞬间绷紧如弓弦。

她死死盯着陈子巅锁骨处焦黑的纹路,那扭曲的形状与灵炉过载时的能量流痕如出一辙。

喉间泛起阵阵苦涩,她比谁都清楚,所谓“活着”不过是倒计时的开始——当灵炉燃料耗尽,那些燃烧生命的同伴,终将化作星空中最黯淡的尘埃。

“老陈,节哀顺变。”

白雪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如同羽毛飘落水面。

她转身时,披风扫过地面带起一阵灰尘,内衬上半枚残缺的猎魔者徽章若隐若现,那是老温出征前偷偷塞给她的最后信物。

远处传来瓦沙克含糊不清的嘟囔,夹杂着魔族方言的咒骂,尾音拖得老长,在空旷的空间里撞出一圈圈细碎的回音。

余念夏足尖猛地蹬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手腕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半弧。

长剑出鞘的刹那,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寂静,寒芒裹挟着凛冽的杀气,直逼月魔神阿加雷斯咽喉。

她脊背绷成一张蓄势待发的满弓,剑尖在剧烈震颤中吞吐着幽蓝电光:“我要带他走。”

话音未落,剑锋已在阿加雷斯喉前半寸精准悬停,凌厉的剑气瞬间割裂他颈侧几缕银白长发,发丝在空中缓缓飘落。

阿加雷斯瞳孔骤缩成危险的竖线,下意识就要抬手格挡。

可就在这时,余念夏突然冲他俏皮地眨了下左眼,眼尾微微上挑,睫毛扑簌簌颤动间,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月魔神瞬间心神领会,暗忖:这是要演一出“天价赎人”的大戏!

“一个九阶称号级猎魔团的骑士,价值可不菲。”

阿加雷斯故意拉长语调,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腰间的魔晶,黑曜石般的瞳孔带着审视的意味。

缓缓扫过被五花大绑、形如粽子的陈子巅。

“三十年月瑶商会的三成利润,够不够?”

他刻意压低嗓音,魔族特有的沙哑声线在空旷的魔窟里不断回荡,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余念夏见状,挑眉冷笑一声,手腕轻转,剑尖又下压半分,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彻四周:“打发叫花子?”

紧接着,她突然欺身而上,凑近阿加雷斯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配合点,完事后请你喝星空特调。”

话毕,她猛然向后退开,同时高声喊道:“再加两船秘银矿脉!”

声音清脆响亮,在魔窟的岩壁间来回激荡。

“成交!”

阿加雷斯咧嘴露出尖锐的獠牙,笑得像偷腥成功的猫,眼底满是戏谑。

他手臂一挥,锁链如灵蛇般飞窜而出,精准缠住陈子巅的脚踝,随后猛地一抛,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几千亿紫金币赎金,换一个糟老头子,这买卖划算。”

可怜的陈子巅被当成货物一样甩来甩去,躺在地上直翻白眼。

听着这离谱到天际的报价,他只觉得气血上涌,差点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被锁链勒得发红的手腕拼命扭动挣扎,内心疯狂咆哮:白雪骑士,别救我了!

就让我死在魔族吧! 再待下去,一世英名可就全毁了,老脸都要丢到姥姥家了!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将心都的轮廓彻底吞噬。

余念夏驾着特制的隐匿飞舟,风驰电掣般掠过魔族领地。

她双手紧握操纵杆,目光如炬,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飞舟上,陈子巅虚弱地靠在软垫上,白晔则全神贯注地守护在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终于,在破晓前的最后一刻,他们冲破重重阻碍,将陈子巅送到了最近的月瑶商会安全屋。

安全屋内,烛火摇曳,将四道身影映照在斑驳的墙壁上。

白晔、枫秀、余念夏围坐在陈子巅身旁,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陈子巅身上缠满绷带,苍白的脸色与绷带的雪白相互映衬,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微弱的痛苦呻吟。

白晔的眉头始终紧锁,她深知,自己只是暂时用魔法压制住了伤势,陈子巅想要真正康复,还需要漫长的静养。

余念夏突然站起身,美目紧盯着陈子巅,柳眉拧成了一个结:“陈团长,你们怎么突然去袭击星魔宫?”

她的声音里带着疑惑,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

还未等陈子巅回答,她又紧接着追问:“正值魔神皇大婚,心都防守极其严密,你们是怎么进入防护大阵不被发现的?”

话语中充满了对此次行动的不解与好奇。

陈子巅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白晔见状,立刻上前搀扶。

他咬着牙,脸上青筋暴起,一字一顿地说道:“能躲过心都大阵的探查,多亏了白晔留下的令牌。”

至于奇袭星魔宫的错误消息,是人族留在魔族的潜伏人员送出的情报,怕是联盟内部有魔族的奸细。”

说到“奸细”二字时,他的眼中迸发出愤怒的火焰,恨不得将那背叛者立刻揪出。

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众人的心中都涌起一股寒意,一场更大的危机,似乎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陈子巅五指死死攥成铁拳,指节泛出病态的青白,骨骼在挤压下发出细密的“咔咔”脆响,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他眼中翻涌的恨意犹如实质,化作灼人的烈焰,将屋内每个人都笼罩其中。

余念夏与枫秀下意识对视,两人瞳孔猛地收缩,如临大敌。

作为魔族高层,他们竟对这“奸细”之事一无所知,这种认知上的巨大错位,像一柄冰锥,顺着脊椎狠狠刺入,寒意瞬间蔓延全身。

白晔猛地前倾,手肘重重砸在桌沿,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屋内炸开。

她指尖不受控地反复摩挲着治疗法杖上凹凸不平的纹路,声音紧绷得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潜伏人员送出的消息是什么?”每个字都裹挟着压抑的急迫。

陈子巅艰难地深吸一口气,伤口的剧痛让他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隐忍的闷哼。

他咬牙开口:“星魔神瓦沙克受魔神皇枫秀胁迫,使用了大预言术,导致生命力耗损严重,以至于魔神皇的婚礼都不能参加,只能闭关疗伤,是击杀星魔神的最佳时机。”

话音落下,他喉间溢出压抑的痛哼,字字句句都像是逝去战友的泣血控诉,在屋内回荡不散。

死寂瞬间笼罩整个房间,唯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突兀地打破沉默。这消息并非全是虚假——瓦沙克生命力枯竭确有其事,可谁能料到,夜小泪的出现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彻底改写了预言的轨迹。

而那些知晓瓦沙克力量被补全真相的魔族高层,此刻正隐匿在魔宫深处。

如同蛰伏的毒蛇,将这个足以颠覆战局的秘密,紧紧锁在獠牙之后,静待致命一击的时机。

枫秀端坐在漆黑如墨的黑曜石王座上,垂眸瞬间将眼底翻涌的寒芒尽数敛去。

他的指节一下又一下无意识叩击扶手,发出规律又令人心悸的“哒哒”声,仿佛死神的鼓点。

这场针对星魔神的袭击,绝非表面那般简单——分明是有魔族内鬼暗中布局,想借称号级猎魔团之手,在逆天魔龙与星魔两族间埋下猜忌的种子。

待两族斗得两败俱伤,此人便能如同潜伏的鬣狗,趁机扑上饱食残羹,坐收渔翁之利。

这般阴毒盘算,让枫秀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笑意,周身魔气翻涌,暗暗发誓定要将那幕后黑手剜出。

床榻之上,陈子巅突然发出一声沉重叹息,像是将满心绝望都裹挟其中。裹着层层绷带的手无力垂落床边,每根手指都透着死灰般的黯淡。

“白雪,你不该这么冲动,用月瑶商会的利益,交换我这个无用之人。”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每说出一个字,都似从胸腔深处硬生生扯出,仿佛抽走一丝生机。

“用了那一招之后,我的灵力溃散,就算养好伤,也只是一个废人了。”

话语里满是对自身无用的悲叹与对同伴牺牲的愧疚。

余念夏见状,即刻跨前半步,动作利落如出鞘的利剑。

她指尖有意无意拂过腰间佩剑,金属轻响清脆悦耳,却在这凝重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似在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前辈,您好好养伤,救下您,我觉得值得便值得。”

她眼尾上挑,眉梢眼角皆是不容置疑的强势与果决,那神情仿佛在昭告天下,即便时光倒流,重来千百次,她仍会毫不犹豫做出同样的选择,绝不后悔半分。

待妥善安顿好陈子巅,夜色已深。余念夏踏着满地银白月光,寻到白晔所在之处。屋内油灯昏黄,火苗忽明忽暗,将两人影子拉长又缩短,在墙壁上摇曳生姿,似在跳一曲诡异的舞蹈。

“老陈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余念夏单刀直入,靴跟重重磕在青砖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尽显她的干脆利落。

白晔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连日奔波让她眼下乌青浓重,整个人疲惫不堪。

“将老陈送回圣殿联盟吧!”

她顿了顿,目光穿过窗户,落在外面随风摇曳的树枝上,像是在透过它们看向遥远的联盟。

“老陈要强了一辈子,现在这般模样,还是回到联盟,我会安心一些。”

话语间满是担忧,更像是对自己的命令,唯有将人平安送回联盟,她高悬的心才能真正落下。

余念夏微微挺直脊背,目光灼灼地直视白晔,单刀直入问道:“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发出细碎而急促的声响,似是内心隐隐的期待在躁动。

白晔双手交叠抵在下巴处,手肘重重压在桌沿,沉吟片刻后,神色凝重地反问:“你觉得,魔族与人族和谈的几率有多大?”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眼神中满是探寻,仿佛想从余念夏的回答里,窥见一丝和平的曙光。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余念夏的心门。

她唇角不自觉上扬,眼中燃起明亮的光。

多年来,她与枫秀在暗处周旋布局,殚精竭虑,为的不就是今日?

为的就是能有与人族和谈,结束两族纷争的一天。

“老实说。”

余念夏双臂抱胸,微微摇头又点头,神情复杂。

“人族若是知道天谴这个强大敌人的存在,两族和谈的几率会大很多。”

她摊开双手,掌心向上,仿佛在展示一个足以颠覆局势的筹码。

“当更大的危机悬在头顶,或许两族就能暂时放下成见。”

白晔目不转睛地盯着余念夏,脑海中不断闪过从白玲轩口中听闻的天谴之神的恐怖传说。

据说那存在曾覆灭魔神柱所在位面,近乎所有生灵都惨遭屠戮,唯有亡灵生物侥幸存活。

虽未亲眼目睹那场惨绝人寰的灾难,但她深知,以白玲轩的性格,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她轻轻摩挲着桌面,陷入沉思,思索着该如何利用这个关键信息,为两族和平撕开一道突破口 。

白晔向前倾身,双手撑住膝盖,眼神中带着迫切与期待,轻声问道:“能否带我以及老陈去那个世界看一看?”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似乎在平复内心的紧张与渴望。

余念夏闻言,微微皱眉,神色有些纠结。她低头思索片刻,最终下定决心,抬起头直视白晔:“其实,陈子巅的伤势,有办法治好的。”

她的声音沉稳,却难掩话语里暗藏的一丝激动。

“夜小泪,生命女神的神格化身,嫂子的契约伙伴,她的生命魔法,可以治好陈子巅。”

余念夏语速渐渐加快,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解释。

“只是需要创造之力的辅助,如果你能说服陈子巅帮助促进两族和谈,我可以保证让他恢复实力,甚至延续更多的寿命。”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陈子巅的伤势远非表面那般简单。

生命魔法虽能缓解症状,却只是治标不治本。

真正关键的,是要用创造之力重塑灵脉,如此才能让他的灵力彻底恢复。

而放眼整个世间,唯有获得创世之神传承的余念夏,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想起原著中,陈子巅为光之晨曦成长付出诸多心血,是个令人由衷敬佩的长者。

余念夏内心不愿看到这样一位值得敬重的老人,余生都困在废人的躯壳里,满心抱负再无施展之地。

命运的齿轮因她的出现开始诡谲转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彻底改写了原著的轨迹。

原本该由光之晨曦执行的奇袭星魔神计划,如今却演变成魔神之陨全军覆没的惨烈结局。

战场之上,厮杀声、悲鸣声交织成死亡的乐章,满地残骸诉说着战斗的残酷,最后竟只留下陈子巅一人在血泊中挣扎求生。

不难想象,当小皓晨得知这个消息时,定会满心震撼与唏嘘。

他或许会独自站在寂静之处,眼神中满是复杂,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那些逝去之人的音容笑貌,心中泛起无尽的感慨与怅然。

而更紧迫的危机还在前方。说起来,皓月的第五个头即将迎来进化时刻,那将是一股足以撼动天地的力量。

时间如同沙漏中不断流逝的细沙,留给魔族与人族周旋、筹备、甚至是和解的时间,已经少之又少。

两族如同站在悬崖边缘,稍有不慎,便可能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在加剧这份紧张与压迫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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