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余念夏深吸一口气。

双手稳稳地搭在棺椁边缘。

用力一推。

那棺椁发出沉闷声响。

缓缓开启。

她动作小心又急切。

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

这可是低配版的还命丹。

是此刻救白玲轩的唯一希望。

“哥。”

“阿玥。”

“这丹药蕴含的药力有限。”

“只能让玲轩清醒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

“还得靠紫玉命棺维持她的生命力。”

“千万记住。”

“就一个时辰。”

余念夏神色凝重。

一字一句叮嘱着。

棺椁中的白玲轩。

眼睫微微颤动。

缓缓睁开双眼。

她下意识抬起手。

手指微微弯曲。

遮挡住那突如其来的光线。

眼睛慢慢适应着周遭的明亮。

“雪儿姐姐？”

白玲轩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与迷茫。

目光落在余念夏身上。

满是疑惑。

“我这是在哪里？”

记忆还停留在生命力到达极限。

听从外婆和余念夏的安排。

躺进神器紫玉命棺修养的时候。

她心中不禁猜测。

难道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

可紧接着。

她就敏锐地感觉到。

体内的生命力仍在悄然流逝。

就像沙漏里的沙子。

止不住地往下落。

齐渊走上前。

目光温柔地看着白玲轩。

轻声开口。

“今日是阿玥五岁生辰。”

“她吵着闹着想要见一见母亲。”

“我便带她来了。”

他顿了顿。

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玲轩。”

“我刚刚喂给你的丹药。”

“只能让你的身体离开紫玉命棺一个时辰。”

说着。

他不自觉地伸手。

轻轻握住白玲轩的手。

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即将消散的生机。

白玲轩感受着掌心的温度。

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有重逢的喜悦。

也有对极未知命运的不安。

余念夏站在棺椁旁。

神色凝重。

白皙的脸上缓缓浮起一抹歉意。

她向前迈出一步。

身姿微微欠身。

双眼紧紧盯着白玲轩。

目光中满是诚恳。

“玲轩。”

“实在对不住。”

余念夏开口。

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话语说得很慢。

似乎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沉重的情绪。

“这丹药的效力。”

“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为了寻得这枚丹药。”

“我翻遍了古籍。”

“跑遍了险地。”

“寻遍了所有可能的途径。”

“可如今也只能做到这般地步。”

说话间。

她的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

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声音里的无奈与愧疚。

任谁都能听得真切。

白玲轩靠在棺椁内。

气息微弱。

听到余念夏的话。

她扯出一抹笑容。

那笑容虚弱无力。

却又带着几分释然。

其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满足。

不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

她双手用力撑着棺椁边缘。

指节泛白。

一点点直起身子。

动作缓慢得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

但那股急切的劲儿。

从她微微颤抖的手臂上就能感受出来。

站定后。

白玲轩抬眸。

不远处。

白玥正站在那里。

眼神懵懵懂懂。

透着孩子特有的纯真。

刹那间。

白玲轩只觉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眼眶迅速泛红。

这就是她的女儿啊。

在她记忆里。

白玥还只是个在襁褓中咿呀啼哭的婴儿。

可再次相见。

竟已长这么大了。

白玲轩的目光像是被牢牢吸引住。

紧紧锁住白玥。

从她的发丝到脚尖。

不肯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地方。

“如果。”

“凌哥是人族就好了。”

白玲轩微微仰头。

目光望向远处的虚空。

幽幽地叹了一声。

她缓缓垂下眼眸。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风凌的面容。

那高挺的鼻梁。

深邃的眼眸。

还有笑起来时微微上扬的嘴角。

都无比清晰。

她从不后悔爱上风凌。

想起与风凌相处的日子。

那些夜晚。

两人肌肤相亲。

他有力的双臂紧紧环抱着她。

彼此的体温交融在一起。

每一次呼吸。

每一个触碰。

每一次深入的交融。

都还历历在目。

仿佛就发生在昨夜。

可魔族与人族之间那血海深仇。

实实在在地横亘在眼前。

她又怎么可能忘记。

每次想到这里。

白玲轩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

白玲轩的视线慢慢重新落回白玥身上。

她的目光一寸一寸地细细描摹着女儿的眉眼。

从那双像极了风凌的深邃又明亮的眼睛。

到挺直小巧。

和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鼻子。

再到微微嘟起。

带着风凌影子的嘴巴。

看着看着。

白玲轩心中猛地一阵抽痛。

她好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将女儿紧紧拥入怀中。

感受她的温度。

听她软糯的声音喊自己一声娘。

可她又有些犹豫。

害怕自己这随时可能消逝的身体。

会吓到年幼的女儿。

只能强忍着这份冲动。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