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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侯府书房内,谢渊濯正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一方古砚。

“事情办妥了?”他声音冷淡,目光却锐利如刀。

跪在地上的暗卫低声回禀:“世子放心。太常寺少卿已按您的意思向圣上进言,只说前朝香典关系宫廷祭祀,不可有误。圣上当即下旨,命翰林院三日内勘误修订。”

谢渊濯唇角勾起一丝冷嘲。沈澂啊沈澂,你不过一个采药人,凭什么得到阿梨的青睐?既然你借着翰林院的差事获了这份亲事,我便让你忙得无暇分身。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向梨香苑的方向。隔着重重花木,仿佛能看见那个青袍身影正与他的阿梨并肩而坐。

“继续盯着。”他声音森冷,“若有异常,随时来报。”

暗卫领命而去。谢渊濯独自立在窗前,指尖几乎要掐进窗棂。

还有两年...他不急。

这日戌时初刻,沈澂方将勘误好的书卷整理妥当。翰林院内已是灯火阑珊,同僚多已散去。他揉了揉酸涩的眉眼,正要起身离去,忽听偏殿传来一声轻响,似是器物落地之声。

循声望去,但见一锦衣少女扶额倚在门边,面色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她身着鹅黄宫装,领口袖缘皆以金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显是身份不凡。

“姑娘可是不适?”沈澂疾步上前,虚扶一把。

那少女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精致却毫无血色的面容。她似是想要道谢,却气息微弱:“劳烦...劳烦大人...”话音未落,已是站立不稳。

沈澂环顾四周,见并无宫人随从,只得小心搀扶她至一旁酸枝木圆桌旁坐下。触手所及,少女的手臂纤细得惊人,仿佛一折即断。

“下官冒犯了。”他迅速撤手后退一步,躬身行礼,“不知姑娘是...”

“我...我是来寻人的。”少女缓过一口气,声音细若游丝,双颊却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方才一时气闷,多谢大人相助。”

沈澂见她神色惶急,温声道:“不知姑娘要寻何人?下官或可代为通传。”

少女眸光微闪,似是斟酌片刻,方低声道:“听闻今日翰林院勘验前朝香典,我想寻...寻沈修撰问几句话。”

沈澂微微一怔:“下官便是沈澂。不知姑娘有何见教?”

那少女闻言,眼中顿时漾开惊喜之色:“原来您就是沈大人!”她急忙起身欲行礼,却又是一阵眩晕。

沈澂虚扶一把:“姑娘身子不适,不必多礼。不知寻下官所为何事?”

“我...我是五公主赵婧。”她声如蚊蚋,指尖紧张地绞着衣带,“日前随皇兄翻阅古籍,见其中记载一味'雪髓香',说是能缓解心疾。听闻大人精通香道,特来请教...”

沈澂心下恍然。五公主体弱多病之事,朝中多有传闻。他温声道:“公主若是欲询香方,遣宫人来传便是,何须亲自劳顿?”

赵婧垂下眼帘,长睫轻颤:“宫中规矩多,我...我不愿惊动太多人。”她悄悄抬眼打量眼前男子,见他眉目清朗,举止温文,与传闻中一般无二,心下更是怦然。

沈澂并未察觉少女心事,只当她是真心求教,便道:“雪髓香确有此方,只是调制复杂,需七七四十九日方能成香。公主若需要,下官可...”

话未说完,忽见远处灯火晃动,似是宫人寻来。赵婧神色一慌,急忙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塞入他手中:“今日多谢大人。来日...来日再向大人请教。”

说罢匆匆起身,却又回头低声道:“莫要告诉旁人我来过。”这才随着寻来的宫婢离去。

沈澂握着尚带余温的玉佩,只见其上雕着并蒂莲纹,显然是宫中之物。他微微蹙眉,只觉得这位公主行事颇为蹊跷。

而他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廊柱后,一道黑影悄然离去。

不过一炷香功夫,侯府书房内已是寒气逼人。

“五公主?”谢渊濯把玩着一枚玉扳指,唇角勾起冷笑,“倒是意外之喜。”

暗卫跪禀道:“五公主与沈修撰交谈约一刻钟,临行前似有赠物。”

谢渊濯指尖一顿:“可看清是何物?”

“似是随身玉佩。五公主神色...颇为羞涩。”

书房内一时寂静无声。谢渊濯缓步走到窗边,望着梨香苑的方向,眼中晦暗不明。

沈澂啊沈澂,你倒是好本事。不过是个寒门出身的采药人,先是得了阿梨青眼,如今连深居简出的五公主都对你另眼相看。

他忽然轻笑一声,语气却冷得骇人:“既然五公主这般青睐沈修撰,我们岂能不成人之美?”

暗卫抬头:“世子的意思是...”

“去查查五公主近日行程。”谢渊濯转身,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既然圣上最宠爱这个妹妹,我们便帮沈修撰...多得些圣心。”

他望向案头那支白玉梨花簪,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簪身。

阿梨,你可知你心心念念的先生,很快就要身不由己了?

夜风穿过回廊,带来梨香苑隐约的箫声。谢渊濯闭上眼,听着那清越音律,唇边笑意渐深。

好戏,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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