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了
我叫吴邪。
我重生了。
这念头像块冰冷的秤砣,猛地砸进我混沌的意识里,激得我浑身一激灵。
不是梦,那种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疲惫和算计,还有……那种死过一次的冰凉感,骗不了人。
我他妈居然又回来了,回到了这个节点——西王母宫之前,三叔还躺在医院病床上挺尸的时候。
空气里弥漫着那股子熟悉的、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味儿,冲得我鼻腔发酸。
多久没闻到这味儿了?
自从……自从那次手术后,嗅觉就半废了。
可现在,它清晰得刺鼻,真实得让我心头发紧。
我人还在医院,守着三叔那间病房外头的走廊长椅上。
刚才是睡迷糊了?
意识回笼的瞬间,是刻进骨子里的警觉。
一阵由远及近的、杂乱又急促的脚步声和人声,像根针,猛地扎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
肌肉记忆瞬间接管,右手悄无声息地、极其自然地就滑向了大腿根——那里本该藏着一把贴身的家伙,冰冷的金属触感是我那十年里为数不多能抓住的安全感。
摸了个空。
指尖只触到粗糙的牛仔裤布料,底下空空如也。
操!
这一下,比兜头浇盆冰水还管用。混沌的眼皮猛地掀开,眼底那点惺忪睡意瞬间被一层冰碴子似的杀意覆盖,锐利得能扎人。
谁?
谁他妈动我的枪?
冷汗差点就下来了。
但下一秒,那股子浓烈的消毒水味儿再次霸道地钻进鼻孔,硬生生把我翻腾的戾气压下去几分。
不对……这味道,这地方……
我坐起身,动作有点僵硬。脑袋里像塞了团沾水的棉花,又沉又胀。
抬手狠狠揉了揉发酸发涩的眼睛,视线聚焦在地面上。
医院的地板擦得锃亮,光可鉴人,像面劣质的镜子。
镜子里模模糊糊映出一张脸。
年轻,干净,眉眼间还带着点未经世事磋磨的温吞,甚至……有点他妈的“漂亮”。
脖子上光滑一片,那道在悬崖边上被汪家人抹出来的、差点要了我命的狰狞刀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盯着地上那个模糊的倒影,有点愣神。
这他妈……是我?二十多岁,那个还天真地以为能和三叔、潘子、胖子,还有……那个闷油瓶,一起安安稳稳闯天下的吴邪?
还没等我从这操蛋的“返老还童”里咂摸出点滋味来,一阵极其突兀、极其炸裂、极其具有地域特色的歌声,像他妈个破锣一样,毫无预兆地在我脑壳里炸开了:
【大东北是我的家乡~
唢呐吹出了美美的模样~
哥们儿相聚必须整二两~
…………】
这调子跑得他妈能绕地球三圈,土得掉渣又震耳欲聋!
我操!
我脑仁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震得嗡嗡作响,像有几百只苍蝇在里面开大会。
“谁?!”我下意识低吼出声,环顾四周,走廊里只有几个被我这声吼惊到的护士和病人家属,看傻子似的看着我。
没人唱歌,声音是从我脑子里直接冒出来的!
身体再次绷紧,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敢钻老子脑子里撒野?
我吴邪在沙海里滚了十年,骨头早他妈硬了!
二话不说,抡起右手,对着自己光洁的脑门就是狠狠两下!
“砰!砰!”
下手是真狠,没留半点余地。
走廊里那几个看热闹的明显倒抽一口冷气,估计觉得这小伙子脑子指定有点大病,下手这么黑。
两巴掌下去,耳朵里是真嗡嗡响了,眼前都有点冒金星。
但效果……立竿见影?
那破锣嗓子歌声倒是戛然而止了。
世界清静了?
屁!
下一秒,一个更加尖锐、更加凄厉、饱含愤怒和惊恐的爆鸣声,直接在我颅腔内掀起了十二级海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宿主,你在干什么?!!!!
你在对你那光洁的额头做什么?!!!
下手这么重,是生怕自己不毁容吗?!!!!!】
这声音尖得能戳破耳膜,带着一种气急败坏的抓狂。
“吵。”我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低得只有我自己能听见。
脑内的尖叫总算停了,世界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剩下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
我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闭着眼,太阳穴突突地跳。
过了得有几分钟,那股被噪音搅乱的戾气才勉强压下去一点。
【宿主,你重生了。】那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平静了不少,但透着股说不出的机械感。
‘嗯。’我没什么情绪地在心里应了一声。
重生?
呵,够离谱。
但经历了青铜门、蛇沼、沙海,还有什么更离谱的事不能接受?
跟这东西对话,好像也无师自通了,大概就是小说里写的“意念交流”?
老子年轻那会儿确实没少看。
【这是终极给你的一次机会。】
终极?!
这两个字像两颗子弹,精准地打在我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上。
我浓密的睫毛猛地一颤,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终极?
这东西跟终极有关系?
那个困扰了我半辈子,让小哥用十年去守的终极?
‘什么意思?终极给我整重生了,所以终极到底是什么?小说里的天道?’我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试探性地抛出一个最荒诞的猜测。
这玩意儿太玄乎,就算重活一次,我也本能地抱着怀疑。
【 That's correct!宿主,你答对啦!!】那声音突然变得雀跃起来,像个猜对谜语的小孩。
我心里咯噔一下,操,居然蒙对了?
这他妈也太离谱了吧?
终极是天道?
那它图啥?
我一个在它眼里可能连蝼蚁都不如的小角色,值得它费这劲?
‘所以,让我重生的理由是?’我压下翻腾的思绪,直接问核心。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终极更不可能做慈善。
【终极让你重生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让你攻略张起灵并达成HE结局啦!!只要宿主你肯攻略张起灵,我们这边给的奖励绝对不会少!!】
攻略?张起灵?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脑子里瞬间闪过那张永远没什么表情的、俊得人神共愤的闷油瓶脸。
攻略?
还他妈的爱情攻略?!
开什么国际玩笑!
【就是,就是那种爱情的攻略啦,】那声音还在自顾自地说,甚至带上点花痴的调调,【像宿主你这么好看,这么有魅力的人,勾勾手指,张起灵的攻略值肯定蹭蹭往上涨!】它似乎还对着我这张年轻的脸“一本正经”地点评了一下。
我听得一阵恶寒,胃里都开始不舒服了。
我和小哥?
那是过命的交情,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
是十年布局,千里追寻的执着!
这里头掺进“爱情”这玩意儿?
想想都觉得是对这份情谊的亵渎!
我他妈是男人!
小哥也是!
这任务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和张起灵纯兄弟情,爱情什么的根本不可能,这任务我不接。’我斩钉截铁地回绝,心里那股被冒犯的火气又蹿了上来。
我有我的底线,对小哥的感情,干净纯粹,掺不得半点沙子。我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我能不清楚?
【哦~】那声音拖长了调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阴恻恻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那对不起了,宿主,其实,终极在你身上安排了一个特殊的体质,如果你不攻略张起灵的话,你将会面临一种很难堪的境地,具体怎么样我就不说了,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音未落,那声音就像被掐断的广播,瞬间消失了。
我一愣,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倏地缠上心脏。
还没等我琢磨出“很难堪的境地”是个什么意思,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感,毫无征兆地、汹涌澎湃地从下腹猛地炸开!
那感觉来得太快太猛,像被点燃的汽油桶,瞬间席卷全身。
血液都仿佛沸腾起来,皮肤下的血管突突直跳,一股陌生又强烈的、几乎无法抑制的冲动疯狂地冲击着我的理智。
我操!他妈的!
我脸色瞬间变了,心里把那狗屁系统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这他妈就是所谓的“体质”?
大白天的,在这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我他妈!
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夹紧双腿,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快得像被鬼撵,低着头,弓着腰,以一种极其别扭又狼狈的姿势,火烧屁股般冲向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
“砰!”一脚踹开一个隔间门,反手落锁,动作一气呵成。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瞬间就布满了冷汗,一半是急的,一半是那股邪火烧的。
“艹……”我低骂出声,声音都带着抖。手忙脚乱地去解牛仔裤的扣子,皮带扣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这他妈算什么事?
重生回来的第一场硬仗,居然是跟自己的兄弟干架?
还是在这种地方!
裤子褪到膝弯,低头一看,我他妈真想一头撞死在这马桶上。
兄弟精神抖擞,昂首挺胸,一副誓死要站岗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活了两辈子,加起来快四十年了,这绝对是我经历过的最荒诞、最操蛋、最他妈尴尬到无地自容的时刻!
羞愤和那股生理性的、火烧火燎的冲动搅在一起,几乎要把我的理智撕碎。
我狠狠咬住自己T恤的下摆,布料瞬间被口水濡湿一片。
没得选了!
只能速战速决!
手缓缓的伸了下去。
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狠劲。
………………
快!快点结束这该死的折磨!
可事情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额头上的汗珠汇成小溪往下淌,后背的T恤也湿透了,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手腕开始发酸,继而传来一阵阵清晰的酸痛感,指尖甚至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然而,………………
………………
憋的!
真他妈憋的!
脸涨得通红,呼吸粗重得像是破风箱,在这狭小、寂静、充斥着消毒水和排泄物混合气味的隔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暧昧。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动胸腔的声音。
干着干着,一股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涌上来。
自暴自弃地一屁股坐在冰冷的马桶盖上,汗水顺着鬓角滑进眼睛里,刺得生疼。
艹!重生?这他妈是终极给我的恩赐?
还是惩罚?
开局就给我整这么一出人间惨剧?
手腕实在酸疼得厉害,我甩了甩手,短暂地放松了一下。
不行,不能停!!!!
这玩意儿不解决,我他妈怎么出去见人?
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再次投入战斗。
喘——息声越来越重,意识都有点模糊了。
就在这混乱又煎熬的时刻,一张脸,毫无预兆地、无比清晰地撞进了我的脑海。
是张起灵。
那张永远没什么表情,却深刻得如同刀凿斧刻般的脸。
那双古井无波,偶尔会闪过一丝极淡情绪的眼睛。
我本来计划的……计划等一切结束,就去接他出来。
青铜门后十年,该换我守着他了。
那段时间,是我在沙海泥沼里挣扎时,唯一能感到一丝放松和期盼的念头。
可就他妈因为这一丝松懈,被汪家的杂碎抓住了空子……
悬崖边上的风,冷得像刀子。
脖子被冰冷的刀刃抵住,然后猛地一划……温热的血喷出来……身体失重下坠……眼前最后定格的,就是他那双眼睛……平静的,深不见底的,却是我用尽十年也想再见到的眼睛……
“唔嗯……”
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点难堪又有点解脱的轻哼从我喉咙里溢出来。
伴随着脑子里那张挥之不去的脸,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和………………
………………
我瘫坐在马桶上,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狂跳。
……………………
推开隔间门,走到外面洗手台前。
冰凉的自来水冲刷在手上,带走了黏腻感,却带不走心头那股浓重的屈辱感和怒火。
我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那张年轻、苍白、还带着未褪尽潮红的脸,眼神一点点沉下去,变得冰冷锐利。
‘系统,出来。’我在心里冷冷地召唤。‘我知道你在。’
没动静。
‘系统!’我加重了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宿、宿主,怎么了吗?有什么事啊?】那声音终于出现了,带着点小心翼翼,试图装傻充愣。
我对着镜子扯出一个冰冷的笑。‘装?接着装?刚才那是什么情况?
’我逼问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什么什么情况啊,】它还在死鸭子嘴硬,【人家刚才在被关进小黑屋了呢,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宿主你还好吧?脸怎么这么红?】
我他妈能好?!听到它这故作天真的语气,我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还好它没看见。
刚才那不堪的一幕?
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怒火淹没。
放屁!它绝对知道!
‘呵呵,’我冷笑出声,‘你是真的不知道吗?我好歹是个成年男人,这点自控能力还是有的,总不可能像只随时随地发情的畜生吧?’
【……】系统沉默了,大概在评估我到底知道了多少。
过了几秒,它才用一种破罐子破摔、但又带着点诡异的科普口吻开口:【宿主,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终极给你的体质——魅魔体质。】
魅魔?!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个词我有点印象,好像是西方神话里一种专门勾引人、靠那啥玩意儿生存的邪门东西?
欲望的化身?
操!
终极给我整这玩意儿?!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他妈是什么好体质吗?
这根本就是个定时炸弹!
是个诅咒!
【哇哈哈(ಡωಡ)hiahiahia!】系统捕捉到我的情绪波动,声音突然变得得意洋洋,充满了幸灾乐祸,【宿主你就认命吧!这个体质可不是你说想去掉就能去掉的!终极的馈赠,你懂的~乖乖去攻略张起灵才是正经!不然的话,呵呵呵呵呵呵……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