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常(鲜花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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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之后,姜妩几乎是睁着眼等到天亮的。
丁程鑫那双癫狂又释然的眼睛,和他反复念叨的“你不是她”,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
他会说出去吗?
告诉其他六个人?
告诉村长?告诉全村?
然后呢?
把她当成妖孽?
浸猪笼?烧死?
想到可能的后果,她的指尖都冰凉了。
但伴随着恐惧而来的,还有一种破罐破摔的诡异平静。
姜妩:发现了……也好
她望着窗外逐渐泛白的天色,眼神空洞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自嘲
姜妩:说不定死了,就能回去了呢?
回到那个有螺蛳粉、有网络、有正常学业、虽然平凡但绝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二十一世纪。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的一丝微光,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她甚至开始消极地设想各种“死法”,盘算着哪种痛苦最少,哪种“回去”的可能性最大。
这种近乎绝望的摆烂心态,奇异地冲淡了些许恐惧。
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被揭穿,被审判,然后或许能迎来解脱。
然而,第二天清晨,当熟悉的窸窣声在院子里响起
当贺峻霖照旧小心翼翼地端来勉强能称为粥的早餐,当其他几人沉默地陆续出现在饭桌旁时……
一切如常。
阳光依旧透过槐树叶隙洒下,鸡只在角落咕咕啄食。
桌上摆着简单的食物,气氛依旧有些凝滞,但……
没有预想中的指指点点,没有惊恐厌恶的目光,没有拿着绳索棍棒来捉妖的村民。
丁程鑫也出现了。
他看起来……很正常。
甚至比平时更加沉默,眼下一片淡淡的青黑,显示他也一夜未眠。
但他举止如常,默默地坐下,端起碗,动作没有丝毫异样
只是在目光偶尔与姜妩接触时,会极其快速地、难以察觉地闪烁一下
随即立刻垂下,专注地盯着碗里的粥,仿佛那稀薄的米汤里藏着什么绝世奥秘。
马嘉祺依旧皱着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张真源还是那副大大咧咧却暗藏观察的样子。
贺峻霖和严浩翔眼神里带着惯有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宋亚轩……
依旧不敢看她,耳根却在她目光扫过时悄悄泛红。
刘耀文则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偷偷打量着她,又看看异常沉默的丁程鑫。
没有人提起昨夜。
没有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
姜妩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指甲掐进掌心,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
不是梦。
丁程鑫手腕的力道,他眼中的疯狂,那些话语,都是真的。
但他选择了沉默。
为什么?
姜妩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她慢慢地喝着粥,味同嚼蜡。
她不明白丁程鑫为何守口如瓶。
是觉得说出来无人相信?
还是……他更满意现在这个“不是她”的她?
那个他口中“走了更好”的恶魔的消失,对他而言,是值得狂喜的解脱?
她似乎……安全了?
至少表面上是。
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丁程鑫知道了或者说坚信了他的猜测,而其他几人
或许也并非全无察觉,只是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脆弱的平衡。
这平衡建立在“她”能带来食物、安宁、甚至微弱希望的基础上。
一旦她失去价值,或者再次触碰到某个未知的底线,这平静假象会不会瞬间破碎?
吃完早饭,姜妩放下碗,声音依旧维持着平时的清冷平淡,听不出丝毫波澜
姜妩:今天我去镇上寄稿子,顺便看看有没有别的活计
姜妩: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她没有看任何人,起身离开了饭桌。
她需要空间,需要理清这混乱的局面,投稿不能断,槐花糕的生意或许可以尝试扩大
或者……想想别的营生?
她回到屋里,拿出新写的稿子,仔细封好。
又将昨晚被打翻、今早又被宋亚轩默默重新捣好送来的草药,小心地敷在已经淡了许多的伤痕上。
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
当她拿着信走出房门时,院子里的人已经各自散开忙碌。
丁程鑫在劈柴,力道比平时更猛,木屑纷飞。
马嘉祺在整理农具,眼神却有些飘忽,宋亚轩和刘耀文在扫地,动作慢吞吞的。
姜妩目不斜视地穿过院子,走向院门。
在她即将踏出院门的那一刻,她似乎感觉到一道极其复杂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或许还有一丝……
难以言喻的期待
走在通往镇上的土路,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她的长发。
姜妩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那股郁结和不安缓缓吐出。
死不了,那就先活着。
既然他们选择维持平静,那她就继续扮演这个“不一样”的姜妩。
为了活下去,也为了……
看看这诡异的局面,最终会走向何方。
她的手伸进口袋,握紧了那封寄托着希望的信件,和口袋里仅剩的几枚硬币。
前途未卜,但至少此刻,阳光正好,她还能自由地行走在这片陌生的天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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