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心里最敏感的地方

吃过午饭,姚安宁瘫在客厅的沙发上,遥控器在手里转了两圈,漫无目的地切换着频道。其他人都上班去了,只有刘耀文这个临近毕业的大学生在厨房收拾碗筷。

水流声混着碗碟碰撞的轻响,“咔哒” 一声,遥控器停在一个播放老剧的频道。

屏幕上,梳着复古卷发的富家千金正对着镜子抹眼泪,旁边穿着粗布衣裳的穷丫头局促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个破布包。

旁白带着夸张的煽情腔调响起:“二十年前的一场意外,让两个本该拥有截然不同人生的女孩,命运彻底错位……”

姚安宁的目光瞬间被钉在屏幕上,手里的遥控器 “啪嗒” 掉在沙发缝里也没察觉。

电视里,富家千金发现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哭着摔碎了梳妆台上的珍珠项链;穷丫头被接回豪门,却因为不懂礼仪被佣人偷偷嘲笑;两家人为了“认亲”闹得鸡飞狗跳,连街边卖菜的大妈都凑过来嚼舌根。

狗血的剧情像根针,精准戳中姚安宁心里最敏感的地方——她不就是那个“错位人生”的当事人吗?只不过她的“错位”,比电视剧里更荒唐,是被一道雷劈出来的。

刘耀文:“哟,这剧够老的啊,我妈当年天天追。”

刚好洗完碗的刘耀文瞥见电视,笑着凑过来,一屁股坐在姚安宁旁边,胳膊还搭在了沙发背上。

姚安宁没应声,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画面里,富家千金跪在亲生父母的破旧小院里,哭着说:“我宁愿一辈子当穷丫头,也不想过这种偷来的人生。”

这句话像重锤,狠狠砸在姚安宁心上,她攥紧沙发巾,指腹都泛了白。

是啊,偷来的人生。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张真源的温柔、陈楚的友情、甚至这别墅里的热闹,全是“姚安宁”的,和 “李淼淼” 没有半毛钱关系。

万一哪天真相暴露,他们会不会像电视剧里的人一样,指着她的鼻子骂小偷?

姚安宁猛地攥紧沙发,指腹因用力而泛白,电视里富家千金的哭声仿佛成了催命符,在空旷的客厅里反复回荡。“偷来的人生” 这五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心口发闷,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银手镯突然毫无征兆地收紧,冰凉的金属边缘狠狠勒进皮肤,刺痛感顺着血管蔓延到心口。

紧接着,耳边响起细碎却尖锐的铃铛声,“叮叮当当”,不是自然晃动的轻响,而是像有人拿着小锤,在她耳膜上反复敲打,密集得让人窒息。

她下意识抬手去掰手镯,指尖触到镯身时,却像碰到烧红的烙铁,猛地缩回手 —— 那冰凉的金属表面竟泛起一层诡异的温热,铃铛声也随之愈发刺耳,像是要钻进她的脑子里,把她的神经搅成一团乱麻。

眼前的电视画面开始扭曲,富家千金的脸渐渐和自己的脸重叠,旁边的穷丫头也变成了那个在梦里哭泣的“姚安宁”,亚麻色卷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眶通红地盯着她,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神里的怨恨像潮水般涌来。

刘耀文还在旁边絮叨:

刘耀文:“我妈说这剧最后可狗血了,富家千金后来疯了。”

可姚安宁已经听不清了。

下一秒,眼前的画面切换回别墅客厅,张真源站在她面前,眼神里没了往日的温柔,只剩失望和厌恶,他身后的陈楚、严浩翔他们也都皱着眉,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她,嘴里还在说着什么,可她听不清,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唇在动,每一个动作都像在无声地指责:“小偷,你偷走了姚安宁的人生!”

手腕的疼痛越来越剧烈,铃铛声已经盖过了一切声响,姚安宁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抽离,眼前的幻觉愈发清晰——她看见 “自己” 穿着姚安宁的衣服,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身后是张真源递来的热牛奶,可她伸手去接时,牛奶却突然变成了一杯鲜红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淌,粘稠的感觉得她浑身发抖。

她想后退,却发现双脚已经陷进了沙发里,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渐渐模糊,变成一个个带着敌意的黑影,朝她围拢过来。

姚安宁:“别过来……”

她下意识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只有气音,连自己都听不清。

刘耀文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转头看见姚安宁脸色惨白,额角渗出冷汗,眼神涣散地盯着电视,手还死死捂着手腕,连忙推了推她的胳膊。

刘耀文:“姚安宁?你咋了?脸怎么白成这样?”

这一推,像是打破了某种魔咒。

姚安宁猛地回神,眼前的幻觉瞬间消失,电视里依旧播放着狗血剧情,刘耀文的脸清晰地出现在面前。

可手腕的疼痛和耳边的铃铛声还在,只是弱了些,像退潮后残留的水渍,提醒着她刚才的恐惧并非幻觉。

她大口喘着气,捂着手腕的手还在发抖。

心里的恐惧像野草般疯长——这手镯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是不是在一点点吞噬她的理智?

万一哪天,她真的像电视剧里的富家千金一样,被这“偷来的人生”逼疯怎么办?

刘耀文见她这副模样,也慌了神,伸手想去碰她的额头,却被姚安宁猛地躲开。

她往后缩了缩,后背紧紧贴着沙发靠背,眼神里满是戒备,仿佛面前的人也是幻觉的一部分。

姚安宁:“你别碰我……”

她声音发颤,手腕上的铃铛又轻轻响了一声,像是在嘲笑她的脆弱。

刘耀文:“你到底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刘耀文愣在原地,看着姚安宁苍白的脸和躲闪的眼神,心里满是疑惑。

姚安宁摇摇头,咬着唇没说话,只是低头盯着手腕上的手镯。

镯身不再发烫,铃铛声也彻底消失了,仿佛刚才那场可怕的幻觉,只是她一时的胡思乱想。

刘耀文:“真没事吗?你脸色很难看诶。”

姚安宁:“没、没事,就是突然有点头晕,应该是昨晚没睡好。”

刘耀文将信将疑地看着姚安宁,指尖还悬在半空,想再追问却被她别过脸的动作堵了回去。客厅里只剩电视里富家千金的哭声,和姚安宁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刘耀文:“那你好好歇着,我去切点水果。”

刘耀文挠了挠头,起身往厨房走。

脚步声渐远,姚安宁才缓缓松开攥紧的沙发边角,突然想起贺峻霖看这手镯时异样的眼神——或许,这手镯和贺峻霖有关?

正思忖着,刘耀文端着果盘回来,叉子上插着块切好的西瓜递到她面前。

刘耀文:“吃点甜的,头晕能好点。”

姚安宁接过,冰凉的果肉压下心头的燥热,却压不住那股莫名的恐慌。她咬着西瓜,目光不自觉飘向门口,心里盼着贺峻霖早点回来,她要亲口问问他。

而贺峻霖这边,他约陈楚在一家咖啡馆靠窗的位置见面。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木质桌面上,陈楚搅拌着杯里的冰美式,语气很平静。

陈楚:“找我干什么?”

贺峻霖:“我就是想问问,你送安宁的那个手镯在哪买的。”

陈楚搅拌咖啡的动作一顿,皱起眉。

陈楚:“手镯?我什么时候送过她手镯?”

贺峻霖:“就是那个银的,带个小铃铛。”

贺峻霖说得漫不经心,目光却紧紧盯着陈楚的表情。

陈楚放下勺子,认真回想了半天,摇摇头。

陈楚:“没有,我俩虽然关系变好了,但是我到现在都没给过她什么东西,更别说是镯子了。”

看着陈楚笃定的样子,贺峻霖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贺峻霖:“那就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是你送的。”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状似无意地补充。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贺峻霖没再提手镯的事,心里却已经有了判断——陈楚确实不知道手镯的事,那姚安宁为什么要撒谎说是陈楚送的?还有,这来路不明的手镯,到底是谁给她戴上的?

傍晚,贺峻霖回到别墅时,客厅里静悄悄的。

他换鞋时抬头,看见姚安宁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刘耀文的外套,已经睡着了。

电视还开着,播放着无声的画面,遥控器掉在地毯上,手腕上的银手镯在暖光下泛着冷光,铃铛随着她平稳的呼吸轻轻晃动,却没发出一点声响。

贺峻霖放轻脚步走过去,刚想关掉电视,姚安宁突然皱了皱眉,嘴里发出模糊的梦呓:

姚安宁:“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手腕上的手镯被勒得更紧,露出一小截泛红的皮肤。

贺峻霖心里一紧,伸手想帮她调整手镯,指尖刚碰到镯身,姚安宁突然惊醒,眼神涣散地看着他,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姚安宁:“贺、贺峻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贺峻霖:“刚回来。看你睡着了,没好意思叫你。张哥他们快回来了,你要回房间睡吗?”

贺峻霖收回手,语气自然。

姚安宁摇摇头,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目光不自觉地瞟向自己的手腕,见手镯还在,又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扯了扯身上的外套,低声说:

姚安宁:“不用,我坐会儿。”

贺峻霖没再多说,转身往厨房走,心里却打定主意——这手镯的事,必须查清楚。

他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姚安宁,她正低头盯着手镯,眉头紧锁,像在跟什么无形的东西较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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